我点点头说：“嗯，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因此我认为咱们只有更激进一些，给他融更多资金，足以支撑他完成这个项目，这样看起来是冒险，其实却反而降低了咱们的风险。他今天上午和我说要三个亿，我估计这应该是他的项目预算加上银行欠款的总数，那咱们就给他弄三亿好了！”
　　“三亿！”小师妹瞪着我：“师兄，难道你想在评估报告上做文章？这……这可就不是违规发债那么简单了，这是违法啊！”
　　如果我们只是隐瞒了田保东拖欠银行贷款这个信息，给他发债，就算事发，也只是违反了一些行业管理规定，对于我们个人的处罚最多就是罚款、吊销从业资格证。可是要给田保东融资三亿，他的抵押资产就最少要价值六亿，如果他不能追加其他抵押物，我们就只能在资产评估报告上做文章了，这样一来，就涉嫌欺诈发债，触犯了刑法。
　　我撇撇嘴说：“师妹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这样，明天你跑一趟，就跟田保东说，按照每年百分之十二的利息，11月之前，我们可以给他弄到三亿资金，不过费率要涨到百分之十，合同上依然写百分之八，另外两个点是咱俩的！再问问他能不能追加其他抵押资产，能当然最好，如果不能的话……那搞定测绘、评估、审计等等中介机构的费用也由他来出。”
　　“师兄……”小师妹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感觉她眼中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有点怪怪的。过了一会儿她才说：“真的要这样做吗？会不会太冒险了？”

　　“没关系，相信我，没多大风险……”说到“风险”两个字的时候，我一下就楞住了，我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她刚才会用那样一种眼神看着我了——我让她去和田保东接触谈判，一旦最后事情败露的话，我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把主要责任都推给她，反正也没人能证明这是我指使的！
　　但是天地良心，我刚才真的没想到那么多，只是觉得我今天刚和田保东谈过百分之八的费率，明天又去换一个说法，面子上有些不好看，但这种事，又不能假手于人，只能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去做，所以就让小师妹去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心中有点内疚，于是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又想了一下，算了，明天还是我亲自去更好，姓田的是个老油条，狡猾着呢，我怕你对付不了。”
　　小师妹笑了一下说：“你不能去！一个大老爷们，隔天就自己推翻了自己头天说的话，那多丢人啊，要是被他当场一问的话，你可就下不来台了。反正这种人也见得多了，有什么对付不了的，还是我去。”
　　看着小师妹娇小玲珑的背影离开了我的办公室，一时间我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的——这几年下来，都不知道欠她多少情义了，不过债多了不愁，不管能不能算清，反正肯定是还不清了，那就只能耍赖了——小师妹啊，今生无缘，看来只有下辈子再还了。

　　正当我脚搭在桌子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心里计算着我到底欠小师妹多少情义的时候，又有人敲响了我办公室的门。今天又没什么工作，这时候谁会来找我呢？我心想肯定是小师妹又想起了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吧。于是随口开玩笑的说道：“直接进来吧，都那么熟了，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敲门了啊。”整个人依然吊儿郎当的斜靠在椅子里。
　　门被推开了，没想到出现在门口的居然不是小师妹，而是赵锦秋！一时间有点尴尬，我急忙将脚放了下来：“原来是锦秋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锦秋走了进来，反身把门给关上，而且从声音判断，她似乎还把门锁起来了。然后她走到我桌子前面，甜甜的笑着说：“常总，我也想参加你正在谈的这个项目。”
　　我当然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想要从头到尾参与整个项目，从谈判、收集资料、尽职调查到分析、策划以及最终产品的设计、发售等，而不光是做项目助理的分析工作。照理说来这也没什么问题，反正他们几个新人迟早都要学这些东西的，晚学不如早学，我今天不就是带着冯丹去学习了吗。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这个项目的底细除了我和小师妹之外，已经不能再让公司里其他任何人知道了，接下来与对方直接接触的只能是我和柳笛！

　　于是我只好装傻说：“肯定要让你参与的啊，只不过现在什么都还没定下来呢。等定下来之后，如果咱们真要做的话，接下来最忙的就是你们了，分析的工作量可是很大的。”
　　“不光是这个，我想从头到尾的参与！”她说：“你今早都带冯丹去了，为什么不能带我去呢？你刚才也说了，我们‘都那么熟了’。”
　　她这个问题我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不好回答，于是就避重就轻的说：“刚才我说这话是因为我以为敲门的是柳笛，跟她开玩笑呢，没想到是你。”
　　“那也没关系啊，常总，你和柳姐熟，难道和我就不熟吗？柳姐能为你做的，我也同样都可以为你做，说起来，这一点上我和柳姐可是一样的——全身上下对你都已经没有一点秘密了。”她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我和柳笛是恋人，边说着就绕过办公桌向我走过来，左手轻轻的搭在了我肩膀上。
　　这可是在办公室啊！我感觉自己脸上一阵发烫，急忙拉开她的手，站起身来：“你可别瞎说啊，我和柳笛只是因为是师兄妹，所以走得近点而已。”

　　“哦，只是这样啊？如此说来，那柳姐跟你还不如我跟你熟呢。”我刚拉开她的手，她却一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抬起搭在她自己肩膀上，一双大眼睛，以一种略带挑衅的眼神看着我。
　　手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搭在她柔若无骨的香肩上，我顿时就心头一荡，一股想在办公室里偷尝禁果的冲动瞬间冲到了头顶。我明白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否则我只怕就坚守不住了，一时之间陷入了天人交战，大约僵持了三十秒钟，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狠狠心还是将手拿开了。
　　我低下头，用额头轻轻顶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对她说：“实际上这个项目的前期阶段已经结束了，一两天之后就会进入正式运作阶段，不用谁关照，你也会自动参与进来的。我这人一向很讲交易规则，既然是交易，可以先收钱后交货，也可以先交货后收钱，但是最后一定要钱货两清，就像上次一样。但是在这个项目上，既然我已经不能给你货了，那也就绝对不会收你的钱！”

　　说到这，我又将嘴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你放心，以后机会多得是，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不用你说，我就会主动找你的，就看你出不出得起我开的价了！”说完，在她吹弹可破的面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那好，常总，咱们一言为定！”她依然笑得很灿烂，抬起头，娇艳的红唇在我嘴唇上吻了一下。
　　她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叫她：“锦秋……锦秋……”一听那浓重的东北腔，我就知道肯定是她那个活宝男朋友来了，于是对她微微一笑说：“你男朋友来了，而且你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赶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