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那边男男女女还是很吵闹,不过好像已经感受到了某种微妙气氛,声音收敛了不少。另一边,总跟着肖扬的那名陪酒女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指间夹着支细长的烟抽得十分悠闲。
我从刚才起就一直怦怦直跳的心,似乎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看到桌上有酒,我端过来抿了口润润嗓子,接着说道:“你的事说清楚了,现在,该说说我的事了。”
肖扬侧着头,瞥了我一眼:“你?什么事?”
“我要见,孩子。”
“孩子”两个字一出口,我发现自己声音竟有些沙哑,完全没了刚才的从容冷静,眼底也平白无故泛上一层湿意。
“见他?没事你吃饱了撑的?”肖扬语气冰冷地拒绝。
我眨眨眼,忍下那层感伤:“是你在我面前提起他的。我只想看看我的孩子而已……”
或许是这个念头太过强烈,太过急迫,没等他回答我就沉不住气,退让了:“或者不见面,远远的看一眼也行!”
肖扬斜睇着我,那种眼神,我实在有些看不懂。
好一会儿,他伸手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不过没放到嘴边,手就又垂了下去:“见孩子,没必要。你走吧。”
“你不答应,我就不走!”
肖扬锁紧眉,突然没了耐性:“我叫你,滚”
一声低吼顿时将包间里的吵闹全压了下去,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这边。
我脸瞬间涨得通红,几乎无地自容。
众目睽睽下,我只好慢慢站起来,不过依然没有放弃最后一线希望:“好,不让我见可以……那你总该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吧?”
南城就这么大,如果我知道孩子叫什么,说不定可以通过某些途径找到他。
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值得一试。
“你真想知道?”
我握紧手心:“是。”
肖扬看我一眼,视线里满是冷意和轻蔑:“好,那我就告诉你。他叫,肖青。”
肖……青?
肖扬,颜安青。他最爱的人。我的孩子……
我也说不清听到这两个字时,自己是种什么心情,只觉得眼里又酸又涩,泪意在不住往上涌,嗓子里也像堵了块石头,咽不下也吐不出。
一年前的那种窘迫,委屈和恨意好像又回来了,清晰如昨日,又一次让我重重摔在地上。心,也仿佛玻璃一般碎成了千万片。
“满意了?”
我没回答肖扬故意挑衅的话,那一刻只想逃离这里。
慌不择路地刚跑到门口,他却又追过来,拽住我沉声说:“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如果你打算勾引靳予城……跟我作对,我有一万种办法等着你!”
听到这种赤裸裸的威胁,我强忍着泪回他:“放一万个心!你觉得像靳予城那样的人,会对我产生兴趣吗?我也绝没有那么不自量力,去招惹他。”
他笑得轻狂:“小宛,你还是不了解男人。有时山珍海味吃多了,也可能会贪恋那口家常小菜。”
我愣了愣,一把甩开他,推门迈出了这间屋子。
门在身后“咔”的一声关上。无数种情绪在胸中郁积,一团混乱。我看看眼前模糊不清的走廊,转身对着墙角,忍了半天的泪,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一年前那些最黑暗的日子我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哭得这么伤心过。压抑的呜咽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突兀又无法停止。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为肖扬的无情?为自己受的委屈?为他们给孩子取了这么个名字?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门突然又开了。
我连忙止住哭。身后,却是个女人的话音:“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抹抹眼角,就看见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捏着包纸巾,伸在我面前。
抬起头,原来是肖扬身边那个陪酒女。
她弯着细长眼角,手里又往我这边递了递,对我笑笑:“为男人哭,不值得。”
我呆呆接过纸巾,她很快走远,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怅然若失地从皇庭国际出来时,外面竟然下起了小雨。
风很冷,来来往往的车流行人都少了很多。
我抬头望望阴沉沉的天,裹紧外衣,拿出手机本想看看现在是几点。点亮屏幕却赫然发现:十多个未接电话。何婶打过来的。
刚才包厢里太吵闹,我竟然一丁点都没听到。
快十一点了,她这么急的找我是什么事?我本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一个电话拨回去,没想到刚一接通,就听见Angela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那头传来,让人心悸。
“秦宛哪!三更半夜的你跑哪去了?!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也不知道接。可真是愁死我了!”何婶劈头一顿数落。
“我有点事,在外面……”我悬着一颗心,尽量简洁地问:“怎么了?Angela是不是在哭……”
“唉你可倒好,半夜跑出去瞎逛,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这回责任都是我一个人的了!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她没回答我,语无伦次的完全没有重点。
我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才终于从何婶口中得知:原来Angela夜里突然高烧,都烧抽了。身旁没有人,她自己迷迷糊糊爬起来,一不小心从小床上摔了下来。
我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不用问,这个时间靳予城肯定也还没回家。
考虑了半分钟,我急急让何婶快点去找李叔,让他开车带她们去市里最好的国际医院。然后在皇庭门口拦了台出租车,也直奔过去。
到医院等了没多久,李叔他们的车也来了。我从何婶怀里接过孩子,她身上是滚烫的,一张小脸烧得通红,头上顶着个大包,哭都没力气哭了了。
何婶说,半夜她起来上厕所,才听见孩子在二楼哭,一边哭还一边“妈咪,妈咪”地喊个不停。她着急忙慌的上了楼,才发现我不在家,孩子泪流满面地趴在地上。
何婶住在一楼,楼上楼下那么远的距离,也不知道Angela一个人在房间里哭了多久。
我既心酸又自责,可也没空想太多。抱着孩子在医院跑上跑下,抽血,检查,办理入院,上药挂水,一通下来,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打上针,Angela似乎好受了点,终于沉沉睡过去。我替她盖好被子,摸摸她的脸,热退下去了一点。
从病房出来,李叔和何婶坐在走廊椅子上,脸上也都有些倦意。
“李叔,何婶,这儿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走过去低声说。
何婶一看到我,就拉着我问:“大夫到底怎么说的?烧这么严重,还摔了,不会伤到脑子吧?”
我勉强笑笑:“医生说是肺炎感染,及时治疗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阿弥陀佛……这小祖宗要是出什么事了,老板还不得把我这老家伙大卸八块啊……”何婶心有余悸似的自言自语。
其实会不会有什么后果,刚才医生也不敢打包票,说得看愈后情况,还一直暗示送来得有点迟了。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没底,不过看何婶这么担心,只能先这样安慰。
“小秦……”李叔这时也站起了身,告诉我:刚才和靳总通过电话,他说一会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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