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安村和我们厂子之间隔了一座前山,通常我们要去东安村的话,要坐公交绕着这片大山转一个大圈,然后从县城里转车才能过去,这时间花的就多了。
以前我和包子倒是试着直接从前山翻过去玩,但去了一次就不去了。过去的山路太难走,而且东安村就是一般的农村村落,除了田地也没什么别的东西。
“东安村的人来找你干嘛?修房子看风水?”我好奇道。
我对张瞎子了解的不多,但大致知道他谋生的途径主要有三个,一个是卜卦算命,这个没什么好说的;还有一个是给人做法事,例如这附近谁家有人过世了,通常都会叫他去做几天法事。
而第三个,就是给人看风水。咱们学生会会长李沐,他家修别墅的时候,就是请张瞎子去给看的。
这也是最让我不屑的一个。明明学的是抓鬼,偏偏要去给人看风水。能不能看好先不说,但这明显就是抢人家饭碗,跨行业捞钱。
“不是看风水。”张瞎子缓缓道,“是东安迁坟。”
听到“迁坟”这两个字的,我眼角微微一跳。
迁坟是有一些忌讳和注意的,但这种东西不算多生僻,在农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大多都懂一点。虽然大家也会请风水先生,但绝不会是当地书记翻山越岭来请。
而现在,东安村书记不仅翻山越岭的来了,而且看这时间点,他们要嘛是昨天来的,要嘛是连夜来的。如果是昨天来的,那张瞎子这里又不难找,恐怕昨天就了事了。
如果是连夜来的……
“迁坟遇到怪事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张瞎子,虽然明知他会告诉我,但依然想先从他神情里看出点什么。
但很明显,跟张瞎子接触以来,除了那晚我和鬼媳妇“谈判成功”后,他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外,别的时候他那脸就跟老树皮没区别,完全没有表情。
“嗯,迁坟迁了三天,已经死了六个人。”张瞎子缓缓说道。他顿了顿,就把脸朝向我,“我还没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上学吗?”
我撇了撇嘴,把今早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瞎子点了点头,道:“那正好,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听了这话,我有些害怕,有些兴奋。见鬼我已经见过几回了,不过那时候可没兴奋的感觉,厉鬼索命的对象是自己,那时连哭都没时间。
张瞎子在屋里收拾了下,准备了一些符纸,还有桃木剑、红绳、铃铛、糯米、香炉灰之类的。
我看着有些稀奇,但见张瞎子有条不紊的动作,就知道这样的准备绝不是第一次。
“这些东西不见得都会用,但事先一定要做好准备。”张瞎子顿了顿,缓缓接着道,“因为我们不能错,很多时候只要错一次,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这些东西东安村也有吧?咱们过去用现成的不行吗,还非得自己带?”我奇道。
张瞎子摇了摇头:“这里虽然破烂了点,但也是道观。观里的东西天生就自带驱邪功效,和那些是不太一样的。”
“哦。”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给老爸和包子打了个电话,自然细节没提,就说张瞎子要去东安村办事,让我跟着。
老爸没说什么,包子倒是跟我忿忿地提起了那告示的事。不过也只能发通牢骚,学校做的决定,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
张瞎子这边很快就准备好了,所谓人命关天,张瞎子虽然说得很淡定,但时间却一点都没耽搁。准备好一切后连齐都没喘一口,立刻就带着我出门。
先坐车到县城,然后从县城转车,等我们到东安村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刚一到村口,就见村口的坝子里搭着个灵棚,灵棚大门口挂着对联“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门梁上横批着“驾鹤西游”。
我眼皮微微一跳,虽然张瞎子跟我说了这边三天就死了六个人,但听和看完全是两码事,直到真见着了灵棚,我才意识到有什么事情真的发生了……
在灵棚旁边凌乱的堆着一些花圈,看上面的落款应该都是村里的人送来的。灵棚里还放着挽乐,老远就能听到。
“是灵棚?”被我扶着的张瞎子问了句。
说来,到了东安村,张瞎子就没那闭着眼睛走路的神通了,刚下车就让我扶着,一路上走得极慢。
“嗯,好像是。”我回道。
我们两人就朝那灵棚走了过去,刚走到近前,我就见一个戴孝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见到我和张瞎子也是一愣:“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其实,参加葬礼的时候,人是蛮多的。隐约记得婆婆过世的时候,来的许多人我都不认识。只不过因为地方小,哪怕是不认识的人也都见过。
这东安村比我们那厂子还小,大家彼此之间更熟,因此见到我和张瞎子的时候才出声询问着。
“是李书记叫我们来的。”张瞎子说道。
“李书记?”那人看了我和张瞎子半晌,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向阳村的张道士?”
张瞎子点了点头:“对。李书记说这边出了点事儿,让我过来看看。”
和这人聊了下我们才知道,这中年男人叫李长贵,死的是他的舅舅。说起到底怎么回事,李长贵叹了口气。
“这要从半年前说起。”
这几年国家建设重心逐步往农村转移,各种交通以及建设以城市为中心向周边郊区农村辐射。
东安村和我们厂子所在的马南县算是近郊,因此五年前就从市区往这边在修建高速公路。这路已经修了三年,而且工程还蛮顺利,因此预计两年之内就能竣工。
从这条高速路开始修建的那天起,马南县的房价就开始飞涨,几乎是每天一个价。现在那边的一套房子的价格已经是天价了,像我爸妈这种工薪阶层看了都只能摇头。
但哪怕是这样,房子依然是供不应求。
也正是这个时候,东安村出现在了开发商的视野里。而这些开发商看中的地方,正是东安村北面的一块地皮,那个地方风景不错,做成度假区能吸引大量的人群。
这件事其实东安村的人也是蛮心动的,这度假区修好不仅能创收,还能提供不少就业机会。而且那个地方原本也就是块坟地,没什么经济价值。
但也正是因为是坟地,所以双方就补偿金的问题一直没谈拢。直到两个月前,开发商那边终于决定追加投入,这事儿才算是谈了下来。
迁出来的尸体也有很妥善的安排。李栋书记上任后,第一见事情就是墓葬的改革,在东安村北修了一座公墓。只不过农村一直习惯土葬,所以那公墓很少使用。这次这些迁出来的尸骨都会火化掉,然后在公墓安葬。
没有什么暴力拆迁,也没有什么交易黑幕,在这次开发的同时,还顺利的推进了政策,算是一举三得。这次开发的案例,属于那种拿到社会上都能做典范的类型。作为东安村的书记李栋,自然也要记一大功。
但就在这个时候,出事儿了。
说到这里,李长贵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但随着迁坟工作的进展,工程队逐渐进入了坟地的深处。这之后,逐渐有人说起晚上睡觉做噩梦,还有人说晚上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而真正开始出事,就在就在上周,也就是上前天。那天,工程队从坟地里挖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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