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9-08-04 13:34:31
索镰和刀疤汉子大惊,矿奴已死伤过半,根本无法再跟大老沙的匪兵对抗了。但他们还是当机立断,让人守住北墙的大门和破洞,准备做最后的抵抗。
待矿奴们一撤进北墙,索镰和刀疤汉子立刻开了火,将大老沙的匪兵阻击在墙外。顺水娃在撤退中右胸中弹,鲜血浸透了衣衫,满面羞惭地将弟兄们交给索镰和刀疤汉子指挥。
阿米终于在人群中见到了南茉和画妹子,少不了一番感慨和欣喜,只是大敌当前,不知能否逃出这场劫难。
两派矿奴联手据守北墙,人员伤亡极其惨重,大老沙随时都可能破墙而入。溃逃的矿匪一听大老沙回来了,纠集在南墙外展开反扑。矿奴一时腹背受敌,情势急转直下。
日期:2019-08-04 13:38:32
就在此时,天坑里的夜半鬼叫如期而至,且比平时更猛烈,更震撼,更恐怖,就像一浪浪隐形的洪流,将矿奴和匪众无情地吞噬。魔怪的啸叫就在耳畔激荡,震得他们耳膜生疼,肝胆欲裂。魔怪的脚步从身边重重踩过,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浩荡的阴风暴烈地刮过,几乎将他们的衣衫撕碎,甚至要揭去他们裸露的皮肤。那是一种无形的力量,一种诡异的力量,一种霸道得要摧毁有形世界的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没有人能够抗拒,更没有人可以逃脱!
很多矿奴和土匪都被当场吓死,或是被受惊的人畜践踏而亡。矿奴们不得已放弃北墙,在夺人心魄的怪异声浪中没命地奔逃。
这时候又有一阵唱经声冲天而起,原来是索镰端坐在一块巨石上,手结驱魔印,迎着声浪和人潮放声吟唱。唱经声高亢无比,仿佛幻化成无数的手印,护住了惊惶逃命的人群。然而魔怪势大,依旧向前狼奔豕突,横冲直撞。
突然,南茉脱离了狂奔的人潮,跃上一块崖壁凸岩,朝着无形的惊涛骇浪高喊:“阿里塔巴!阿里塔巴!阿里塔巴—”
魔怪之势越发汹涌,但南茉伫立岩顶毫无惧色,长发和裙摆随风飘扬,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一面旗帜。
“阿里塔巴!阿里塔巴!阿里塔巴—”
没人知道南茉在做什么,像召唤,也像寻找。更没人知道她喊的是什么,也许是一个名字,亦或是一句咒语。
日期:2019-08-04 14:01:39
不知为什么,涛天的声浪忽然松缓下来,就像风暴过后余威渐消。然而人们并未发觉,仍然不顾一切地在裂谷中逃窜。
“南茉,快跑啊!”
阿米大叫一声,和铁头一起蹦上凸岩,不由分说将南茉拽了下来,拉着她拼命追上画妹子等人。大家逃出南面谷口,消失在茫茫的戈壁暗夜。
一场惊心动魄的暴动和逃亡就这样过去了。天坑裂谷好似被洪水摧残过,只剩下一片狼藉。当一轮红日跃升东天,戈壁又恢复了往日苍凉死寂的模样。
南谷口以东大约十多里的一处石漠上,阿米抱着小金子坐在两峰卧地的骆驼中间,身边是南茉、画妹子、顺水娃和铁头。大风虽比夜间小了许多,但依然扫起豆粒大的石子儿,雨点一样打在他们身上。
不远处,索镰和刀疤汉子面朝天坑盘坐,看起来像两尊沧桑的石雕,口中念念有词连绵不断,眼中的光芒动人心魄。
日期:2019-08-11 18:00:18
那刀疤汉子正是天坑第一大矿奴帮的首领左刀。终于,他结束口中的祷念,疲惫地站起来,长叹一声道:“我们本是好心,却害死了那么多人!”
索镰也站起来说:“人各有命,皆由天定,你就别再自责了。只是功亏一篑,没有抓住该抓的人,白白吃了这么多苦头!”
左刀说:“他可能死了,也可能逃了。但无论如何,我们得回去找一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索镰摇头道:“土匪们就在附近,万一碰上就走不脱了。”
“不怕,就是死,也要抓住那家伙!”
左刀说罢,转身走到众人身边,弯腰查看顺水娃的伤势。
顺水娃伤得很重,脸上挂着羞惭,吃力道:“都怪我,都怪我!”
左刀安慰道:“想开些,这都是天意。”
画妹子祈望着左刀和索镰,说:“你们能不能救救他?”
两个人神情肃穆,谁都没有应声。他们知道顺水娃失血过多,且胸前伤口已经溃烂,在孤立无援的戈壁滩上只能等死。
日期:2019-08-11 18:03:01
画妹子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紧紧抱住了顺水娃。她怎能想到,自东天山不辞而别,她和顺水娃会以这种方式邂逅。她也才知道,顺水娃完全是为了她,才以命相搏发起暴动。这个草莽汉子爱过她,也恨过她,但他对她的情意,已经不能用爱恨来衡量了。
左刀说:“我们还有事,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你们有骆驼,有水,应该可以走出戈壁。往北是哈密,往南是大海道,往东是敦煌,怎么走你们自己选吧。”
索镰叮嘱道:“附近还有很多流散的土匪,你们要多加小心!”说完,躬身打了个合掌礼。
阿米忽然想起什么,忙问:“老爷爷,你是不是神仙喇嘛?”
索镰和左刀一愣,都没想到阿米会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问。
索镰再次合掌,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他真在昆仑山吗?怎么才能找到他?”
索镰又是一笑,什么都没说,和左刀一起往北去了。
日期:2019-08-11 18:06:28
画妹子对阿米一丧脸,气道:“别想那些没用的,先想想怎么活命吧!”
阿米伸了伸舌头,嘿嘿一笑。
南茉鄙夷地瞪了画妹子一眼,说:“我们怎么活命关你屁事!”
画妹子呛道:“我说的是阿米!你的死活还真不关我啥事儿!”
顺水娃强打精神,劝两个女人别吵架,说:“先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吧。我建议立刻往西绕过天坑,再向北到哈密去,一分钟都不要耽搁。阿米想去找什么喇嘛,也只能先活着走出戈壁再说了。”
大家知道顺水娃说话的分量,二话不说就准备动身。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人声,十多个矿奴正朝这边跑来,其中几个手里还拿着枪。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呼啦啦将阿米等人围了起来。
日期:2019-08-11 18:15:09
阿米硬着头皮说:“各位大哥幸苦了,想跟我们一块儿走吗?”
对方半天都没人搭话,有的打量骆驼,有的打量女人。
顺水娃见来者不善,挣扎着站起来,按住腰间的手枪,道:“一起走,好说!”
一个秃老头撇嘴道:“你还走得动吗?少不得拖累大伙啊。”
阿米气道:“放屁,要不是我们老大,你们能逃出天坑吗?”
秃老头呸了一口,道:“现在我才是老大!”
顺水娃道:“你想怎样?”
有人笑喊:“借你们的东西用一用!”
喊声刚落,那伙人就扑上来抢夺骆驼和水囊。
顺水娃拼尽浑身力气拔枪怒射,冲在最前面的两个矿奴应声倒下。
与此同时秃老头的枪也响了,子丨弹丨射中了顺水娃的胸膛。
画妹子惊叫一声扶住顺水娃,两人一同摔倒在地。
阿米破口大骂:“你们不是人,比土匪还土匪!”
铁头跟在矿奴身后祈求道:“求求你们,给我们留点水吧!”
可这帮人已经变成了魔鬼,哪里还听得见别人的叫骂和哀求。他们闷头抢了水囊和枪械,牵着骆驼嘻嘻哈哈向西走了。
日期:2019-08-11 18:34:37
顺水娃躺在地上,胸前的枪眼已经流不出更多的血来。四个人围着他,满心的愤怒和绝望。阿米想起顺水娃的种种好处,不禁哭成了泪人儿。
顺水娃伸手轻抚画妹子的脸庞,极度虚弱地说:“妹子,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为什么跟我上东天山,可我.不怪你!”
画妹子眼神闪烁了一下,心中五味杂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我只想.知道,你可曾.真的.爱过.我.?”
画妹子下意识地松开手,将视线从顺水娃的脸上挪开。她想起了松原君,想起他们在奈良的春天留下的誓言。如果没有松原君,她也许会给顺水娃点点头。
顺水娃无力地垂下胳膊,目光定格在无限高远的天空。蓝天很干净,白云很柔软,天空还是年少轻狂时记忆里的模样,可他却已经匆忙走完了这一生,最后连一句善意的谎言都得不到。
大家都知道,顺水娃已经带着遗憾走了。
阿米失声痛哭,埋怨画妹子道:“他问你爱不爱她,你就点个头哄哄他,又能咋样啊?”
画妹子摆摆手,示意阿米别再说下去。一句谎言,死了的人不会记得,活着的人却要负疚一生。所以她必须冷血如冰,必须铁石心肠。
“帮他垒个坟吧!”画妹子默哀许久才开口说话。
因为这里是风化的石原,根本不可能挖出墓坑来,他们就捡来黑色砾石压在死者身上,勉强堆成一个坟头,然后集体鞠躬行礼,算是最后的告别。
接下来的问题是,他们如何才能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活着走出千里戈壁。
铁头说,他们没有骆驼和水,不可能走到哈密,更不可能走到敦煌,唯一的出路是向南走到大海道,只要能在大海道等到来往的商队,就可以得到救济,往西回到吐鲁番。而此去大海道不过一百多里,比到哈密和敦煌近得多,成功的把握也最大。
四个人走投无路,只能横下一条心朝南进发,向着茫茫死地寻找活路去了。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