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心的轻言哀叹声中找了个火堆旁的空闲位置准备席地而坐,周遭其余的红军战士们纷纷自觉往边上挪挪屁股,从而腾出一个小空间来让军衔最高的马拉申科有位置坐下。
望着自己眼前那闪烁跳跃中的赤红火苗而感受着耳畔的草原寒风,装满心事的马拉申科即将迎来又一个难眠之夜。
感受着从耳边吹过的徐徐冷风中久久不语,望着自己眼前不断跳跃翻腾中的篝火,一道突如其来的话语便在此刻打破了宁静。
“上尉同志,您在今天的战斗中......会感到害怕和恐惧吗?”
并没有立即开口作答而是循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转头望去,紧随其后出现在马拉申科视野范围内的,赫然正是其麾下连队中仅存的两辆T34坦克车组的其中一名车长。
望着这名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上下,长得像一名歌舞演员而多过像一名历战军人的坦克车长,稍作思考后的马拉申科随即在笃定了眼神中向其缓缓开口答道。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叫伊乌什金对吧?208号T34坦克的少尉车长。”
听到了马拉申科口中能精准道出自己的名字后感到略有惊讶又倍感惊喜,要知道,年轻的伊乌什金和他的车组可是在昨天夜里的进攻开始准备时,才被上级临时抽调增添到马拉申科麾下的。
这位刚刚在今天白天的战斗中经历过一番生死轮回般惨烈战斗的少尉完全没有想到,比自己高了两级的马拉申科竟能准确地叫出自己这位临时部下的名字。
内心激动中直接单手撑地从草坪上直起了身来并抬手敬礼,一种被人所认可的喜悦感随即在年轻的伊乌什金少尉心中油然而生。
“报告上尉同志,208号车少尉车长伊乌什金向您报道,祝您健康!”
看着自己面前这面带兴奋神色中又无比激动的年轻少尉,回想起自己曾几何时也曾经像伊乌什金少尉这样在单位领导那有心无意的认可下感到激动无比,内心中不由慨叹人生岁月这奇妙变迁的马拉申科随即冲着伊乌什金轻轻向下挥了挥手。
“坐下吧,伊乌什金少尉。今天夜里没有什么长官和上下级,现在我们都是同一条生死线上的好兄弟!”
一番朴素但却又发自真心而带着真情实感的话语带动起了周遭那原本处在低迷状态中的士气和氛围,伴随着伊乌什金少尉的再度席地而坐,早已是话到嘴边而准备好了相关答案的马拉申科随即再度开口。
“兄弟们,刚刚伊乌什金少尉问我在今天白天的战斗中害不害怕。这个问题我先留个悬念,并且我还想问问大家。在场的所有人有没有敢拍着胸脯站出来说自己在今天白天的战斗中一点都不感到害怕的,如果有的话大可以站出来,让大家认识一下勇敢的自己。”
伴随着马拉申科的话语充斥着在场所有人的耳畔,面面相觑中的红军战士们却是在一言不发中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足足过了一分钟时间也没有哪怕一个人敢按照马拉申科所要求的那样主动站出来承认自己的无畏。
当残酷而又激烈的装甲大绞杀进行到如今这个份上时,任何曾经自诩自己勇敢的幸存红军战士们早已不复彼时那“无知”情况下的“无畏”。
凄厉尖啸中的斯图卡死神从天而降将死亡播撒至战场上的各个角落里,咆哮轰鸣的88炮犹如联合收割机一般尽情屠戮着一辆接一辆苏军坦克,弹药殉爆中伴随着炮塔直冲天际甚至连尸体都消逝在烈焰中而彻底不复存在的昔日战友们,更是令在场所有幸存的苏军坦克车组成员们都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原来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环视四周之余眼看没有人站出来接上自己的话,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的马拉申科随即直起腰板,开始向着周遭自己麾下的坦克车组们诉说着自己心中那些早已准好的话语。
“同志们、兄弟们,我今天在这里想要告诉大家的一点是,在经历了眼下这么多残酷无比的激烈战斗后,其实我们每一个人心中都因为战后冷静下来的缘故而产生了一些或多或少的恐惧和害怕。即便是连我,你们的长官马拉申科上尉也不例外。”
“这些恐惧和害怕的心理源自于我们每个人对死亡的恐惧,尤其是当我们亲眼见识过了昔日的战友们那脆弱无比的生命消逝在了坦克殉爆当中的场景之后,这种恐惧和害怕的心理便来的更为真切。”
一语道尽之余随即缓缓一顿,开始将自己接下来的语气切换至更加坚定状态的马拉申科随即开始将话题的路线引向整体。
“但也正因如此,我要向大家着重强调的事情还有一点!那便是我们心中的恐惧和害怕是来源于人类畏惧死亡和求生欲望的本能,并非是对那些德国呐粹入侵者本身的恐惧!”
“这些可恶的呐粹入侵者焚烧我们的房屋、践踏我们的家园,将我们每个人曾经所珍视的所有一切都彻底击碎后将之踩在脚下肆意蹂躏掠夺,为的就是让我们这些红军战士对他们产生畏惧!企图迫使我们自觉地放下武器举手投降,企图将他们这些可憎的入侵者通过虚伪的表象包装成战无不胜中与死亡同等的可怕存在!”
愈发激动的言语就像一针兴奋剂般令马拉申科的身体再也无法按耐得住,从草地上直起身来的马拉申科当即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将口中最后一句豪言脱口而出。
“但所幸,我们红军的战士是有坚定信仰所支撑的苏维埃战士。在党旗下所宣誓的内容绝不仅仅只是一句说说而已的空谈!为了我们的祖国,为了我们的亲人,为了我们的家园!因为有些东西,值得我们用生命去守护!同志们!”
在马拉申科这番洪亮而又响彻夜空的话语中纷纷瞠目愣住,篝火跳跃中被映红了稚嫩而又硝烟脸庞的这些年轻红军坦克兵们何曾听到过如此豪言壮志而又激励人心的话语,即便是在彼得罗夫政委的战前动员中也根本不曾听到过这些足以响彻进心扉的声音。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黑夜中不知是那位围坐在篝火旁的战士先开了这一句低声轻语的伊始,很快,几乎所有围坐在篝火畔的红军战士们都开始随着那手风琴的悠扬旋律中哼唱起这首响彻心扉的歌曲。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黎明前的最后黑暗而洒满了雨露湿润中的草原之上时,刚刚从一夜小睡中苏醒过来的米歇尔魏特曼立刻从自己的行军床上翻身越下,在稍微打点好了衣装并扣上了自己的军帽之后立刻便抓起床头上的黑色皮质手套准备向帐篷外跑去。
“嘿...克林克,醒醒。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是想让迪特里希将军亲自来叫你起床吗?”
就像是被强力粘合剂粘住了自己的双眼一般在挣扎中强行抬起了眼皮,在昨日一整天的战斗中已经是筋疲力竭又满是困意的炮手克林克显然还没能从睡梦中完全解开封印。
“呵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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