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只看了一眼,就已经毛骨悚然。
那竟然是,一具蓝布包裹着的幼小的婴儿骨骼。这是一具真正的骷髅,小小的骷髅头上,还稀稀拉拉地粘着几缕纤细发黄的毛发,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无声地望着她。
她牙齿打颤:“你……”
“你看呀,多可爱。你要不要抱一抱?”
南竹硬生生地转移话题:“我叫南竹,你叫什么?”
“我?”骷髅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我叫……韩,雪梅。”
“雪梅,你能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吗?”南竹心急如焚,她很担心祖宁,既然季铁军已经把她捉了起来,应该也不会放过祖宁。
“为什么要出去,你在这里,陪我的宝宝玩。”韩雪梅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骨骼,温柔地哼起不成调子的歌。哼着哼着,又对襁褓笑道:“宝宝乖乖的不哭啊,爸爸很快就来接咱们,咱们去大城市,啊。”
南竹见韩雪梅似乎心智不全的样子,只得咬咬嘴唇,到铁栅栏旁边仔细研究那把挂锁。
她越发心凉。
这是沉甸甸的铜锁,是原来很多人家用来锁院子门的款式。看来季铁军的那把钥匙就是开这个锁的。而没有钥匙,几乎没有打开的可能。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
“有人在等你吗?”韩雪梅忽然开口。
南竹点点头。
她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是你的情人吗?他在等你吗?你们要私奔吗?”
电光火石间,南竹想起季铁军抽屉里的结婚照。
照片里的韩雪梅已经至少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如果季铁军是孩子的生父,那韩雪梅为什么一脸不悦?相反,季铁军倒是笑得挺开心的。
如果季铁军不是,那孩子的生父是谁?
季铁军为什么要把韩雪梅囚禁在地下室,对外宣扬说她难产死了?韩雪梅刚刚说,孩子出生的时候没死。她还说,孩子爸爸要来“接”他们去大城市。
“接”这个动词,通常说明要来的那个人,不在这里。
她决定赌一把。
“是,我被人卖给了季铁军。但是,我已经和别人订婚了……我要出去,和他结婚。”南竹观察着韩雪梅的表情,又补充一句,“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求你帮我……季铁军说,如果我生了孩子,他就要把孩子活活打死……求你……”
韩雪梅果然抬起头,怔怔地看了南竹一会儿。她似乎回想起什么,干涸深陷的眼睛里渐渐有些潮湿。
半晌,她又低下头,轻轻摩挲着婴儿骷髅的脸。
南竹正要说什么,韩雪梅忽然“嘘”了一声:“他来了。”
地牢里安静下来,南竹也听到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在楼梯上负重行走。
难道是季铁军要来了?
南竹环顾四周,想寻找一件合适的武器。
她的目光锁定在那只破碗上,里面还剩半块干硬的馒头。
她把碗握在手里,拉住韩雪梅瘦骨嶙峋的手:“雪梅姐姐,请你帮帮我。我现在要藏在你的床上,季铁军问你的时候你不要说话。”
韩雪梅没有反应,嘴里继续哼着不成曲调的歌。
她听不懂的吧……
南竹的心直直地沉下去,却见韩雪梅往旁边挪了挪。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南竹赶快爬上那张“床”,用那堆破布牢牢盖住自己。
韩雪梅已经被囚十年以上,那堆破布脏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也没有形状,每块都是破破烂烂的,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
南竹本来嗅觉十分敏感,这样浓烈的臭气,令她不禁作呕,硬是强行忍住。一件衣服似的破布正好盖在她脸上,她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屏住呼吸。好在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精神高度紧张下,那股味道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哗啦啦”的铁链声和“咯吱”的开门声,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十分沉重,似乎拖着重物。
那人把什么东西沉沉地丢在地上,静默几秒,忽然大喊起来:“那女人呢?”正是季铁军。
南竹明显感觉到韩雪梅身子一颤,却没有出声。
季铁军在铁栅栏外走了两个来回,目光如老鹰般扫视着牢房,那里面一览无余,却并没有南竹的影子。
去哪儿了?
明明把那女人打晕扔进牢房的,人呢?难道自己没锁好门?
季铁军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他烦躁地从腰间拽出钥匙,把铁栅栏的锁打开,准备进去一探究竟。
这牢房不过十来平米,南竹听着季铁军打开牢门,走进来的一刹那,已经从那破床上一跃而起。
她趁季铁军错愕的两秒钟,已经跳到季铁军身上,双腿牢牢箍住他的胳膊,攥住手中的破碗狠狠地砸向他的头。
瓷碗砸得粉碎,一枚细小的瓷片从南竹脸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她的手被震得生疼,却顾不上感觉那疼——季铁军竟然没有被砸晕,而是怒吼一声,双臂一震,将南竹生生摔到地上。
南竹眼前一黑,强撑着才没有晕过去。
季铁军揉着被砸的头,骂骂咧咧就要出去。
不行,如果这次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南竹正想再扑上去,眼角却掠过一道黑影,韩雪梅比她更快地扑到了季铁军身上。
季铁军比南竹更震惊,他破口大骂:“臭**,到今天还是帮着外人?”他怒火中烧,回身一把将韩雪梅掼在地上,用力踹向她的头部。
韩雪梅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捱了两脚,她的胳膊仍然牢牢圈住季铁军的腿。
趁这个功夫,南竹已经跑到牢房外。
季铁军大怒:“臭**,人家都不管你的死活!”
韩雪梅吐出嘴里最后一颗牙齿,满嘴血沫,却含糊道:“快走……快走……”
季铁军焦心不已,飞起一脚将韩雪梅甩到墙边,就要冲出来抓南竹。
电光火石间,南竹已经捡起“锅炉”旁边地上扔着的铁钎,回身重重一棍击向冲出来捉她的季铁军。
季铁军又挨一击,已是怒极,目眦欲裂,一心想抓到南竹,活生生将她撕碎。
不得不说,季铁军看着身材矮壮,也确实身体素质极好,挨过两下南竹拼尽全力的暴击,竟是毫发无损。
南竹千百次练习过的搏击术终于派上了用场,她灵巧地拧身躲过季铁军蒲扇般的大手,绕到他背后又是一棍。
季铁军反应也很快,这一下只是擦到他的衣角。他双眼赤红,一个猛虎下山就扑过来。
南竹已经被逼到墙角。虽然练习过很长时间的搏击,但男女体力悬殊,让她出其不意地袭击还有希望获胜,这样面对面地搏斗,是万万没有胜算的。
尤其是越近身,她就越没有优势。
南竹心里焦急万分,如果她被抓住,那祖宁、韩雪梅和她自己,恐怕都要丧命在此。
季铁军也觉得已经胜券在握,他狞笑着左手格开铁钎,右手就要去抓南竹的脖子。
南竹绝望地瞪着季铁军恐怖扭曲的脸,心底一片冰凉。
季铁军兴奋得喉咙里“嗬嗬”作声,这个死丫头,居然敢打他……
下一秒钟,他感到脚踝上绊了个东西,身子一晃,就被绊倒在地,身体还被拖动着向后拽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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