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把慕星云的电话号码存在手机里,又出一会儿神,决定还是先去包馄饨。
她最喜欢吃连汤带馅儿的馄饨,这是小时候父亲教给她的手艺。
七分瘦三分肥的黑猪肉馅,拌上少许高汤,顺指针把汤汁逐渐打进肉里。再把虾仁剁碎,加上两成的蟹黄,和肉馅搅拌在一起。盐、香油、五香粉、蚝油和一点点胡椒粉放进去,最重要的是一勺雪白的猪油和一勺剁得极细的笋芽咸菜末子,吃不出笋芽,只会感觉馅料既香又鲜。
挖一团不多不少的馅料放在皮子上,再用筷子沾一点水抹在馄饨皮边缘,对折以后把两头捏到一起,一个圆圆胖胖的馄饨就包好了。
她父亲祖上曾经是大户人家,就算后来在种种运动中没落了,也还保持着对吃穿的讲究。她父亲便精于食,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还是喜欢在家里鼓捣一些精致的食物。她还记得他穿着围裙站在厨房,一边把馄饨皮放在手里,一边笑呵呵地对只有橱柜高的她说:“小竹一定要学会这一手,等爸爸老了包不动了,你就可以给爸爸做来吃……”
南竹很喜欢这种机械动作,这时候她心无旁骛,大脑完全放空。虽然手上不停,但对她其实是一种休息。这样的休息在经历了一夜谋杀后显得尤为舒适。
她一口气包了六十个馄饨,正想找个保鲜盒把今晚吃不掉的部分冻起来,留作以后的夜宵,门铃就响了。
谁啊?这公寓保安严密,不是业主的话是没法上楼的。
她从猫眼里看了看,祖宁的脸放大出现在门外。
她连忙打开门:“祖律师,有事吗?”之前她在心里怀疑过祖宁,因此现在特别不好意思。
“你在忙吗?我想有时间的话,和你讨论一下案子。”祖宁已经换下了西装,穿一身淡灰色休闲装,可能是他的家居服,比之前看起来年轻不少。
“这个,我还好。您请进。”其实她下午在麦当劳她只吃了两块紫薯饼,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您先坐,我去倒杯水来,您喝茶还是果汁?”
“白水就可以了。”祖宁看她穿着围裙,“是不是打扰你吃饭了?”
“没有啦。”她心念一转,“我刚包了馄饨还没煮,您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方便吗?”
“方便方便,很快就好。”南竹脚步轻快地走进厨房开始烧水,心里暗赞自己太机智了,既可以不用挨饿,又没有得罪上司。
这边祖宁脸上也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他在电梯里就看见南竹手上提着馄饨皮,算算时间这时候差不多也包好了。他一向挑食,但是自从从父母家里搬出来独居在香颂,就不得不常常和外卖为伴,已经快吃到想吐。
十分钟后,两碗飘着紫菜虾皮的馄饨被端上餐桌。
南竹把两只小碟子摆在桌上:“不知道您吃不吃葱花和香菜,您看着自己加。”
祖宁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各拨了一半到自己碗里:“闻着很香。”
“当然,这可是我的家传手艺。”南竹不无得意地笑笑,“您尝尝。”
馄饨薄皮大馅儿,鲜美多汁的黑猪肉混合着又嫩又香的大块虾肉,还能吃得到蟹黄的咸鲜。祖宁连吃两碗才放下筷子,“真的很不错。”他真心实意地称赞,“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馄饨。”
南竹也吃完了,把碗筷收进厨房,又倒两杯橙汁放在茶几上:“您喝点果汁。”
祖宁心满意足地靠在沙发上,回味了一会儿馄饨的滋味,喝一口橙汁醒醒脑,才把自己拉回现实:“你觉得谁是凶手?”
南竹正处于吃饱后幸福的半眩晕状态,被这个问题问得猝不及防。
她谨慎地开口:“丨警丨察应该还没有定论吧。我,我没什么想法。”
“你应该一直在思考吧。”祖宁看她一眼,“你很喜欢观察别人对吗?我注意到你昨晚一直在观察每一个人。”
南竹汗颜:“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遗产很多,我平时接触到这种阶层的机会可不多。”
“没关系,说说你对每个人的看法,先说我吧。”
你,你可是我的老板啊。南竹心里嘀咕着。
她思考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祖律师您呢,年少有为,工作起来严肃又谨慎,同事一般都会有点怕您吧,虽然您其实还很年轻啦。生活上很讲究,很在意穿着打扮,也很有品位,好像是不婚主义者。”她指指祖宁手腕上的黑水鬼手表和小指上的白金戒指。
“申嘉行,既是富二代又是美男子,但是并没有浮滑的习气,反而我觉得他有点……有点……”
“深不可测。”祖宁补充。
“对对。”她觉得这个词简直太贴切了,“我想可能是他从小就被当成世安的继承人培养的原因,很难看透他的内心。”
祖宁笑笑:“他爸爸申时安并不是这样的人。”
南竹好奇:“申老先生什么样?”
“脾气很火爆,说话做事都非常的果断,同时也很刚愎自用。其实他是我父亲的朋友,所以一直是所里的客户。”
南竹点点头:“可能创业和守成,本来就是需要不同的性格吧。”她想起昨天申嘉行的怪异之处,“我觉得申嘉行对申媞很关注,葬礼的时候还有昨晚申媞在吧台上的时候,申嘉行都一直盯着她看。”
祖宁想了一会儿:“他也是第一次见申媞,关注一些也很正常,毕竟是他妹妹。”
“不是,那种感觉很奇怪。”南竹想不出合适的词,只得跳过申嘉行,“崔莎莎不用说了,既有千金大小姐的傲气,又因为是寄养长大的,所以有些没底气。不过总的说来,她比较偏向没脑子那种人。”她客观评价。
“她好像很听申嘉行的话。”祖宁委婉地说,实际上他感觉崔莎莎就像是申嘉行的打手。
“她六岁就被申家领养,申时安估计也不常在家,应该是申嘉行和她一起长大的。据我对她的了解,她很依赖申嘉行,可能还很喜欢他。”她想起每次崔莎莎看到申嘉行时,五官平淡的脸上总会出现一抹红晕。南竹本身没什么太强烈的社会伦理观念,反而很理解崔莎莎对申嘉行的依恋之情。不过,显然申嘉行对这个相貌平平的表妹仅限于兄妹之情。
“至于姚盈,表现出来的既矫情,又刁钻,但是我想她并不是空有美貌的人。我今天到家以后查过她的出身,她原来是贫民窟家庭的女儿,十四岁就放弃学业,被一个导演带进了演艺圈。有这种魄力的人,我想不应该完全没脑子。”实际上,网上查到的信息是,姚盈在未成年的时候就跟随那位导演,闹到导演离婚以后她又扬长而去,放出消息说导演欺骗她,赚取了不少无知群众的同情泪。
“对,以前的娱乐报纸都说她是最有心计的第三者。”祖宁喝一口橙汁。
“吴渭,整体感觉很稳重。”南竹想到吴渭在听到遗嘱那一刹那的失落,“我想申时安生前对他应该有过什么承诺,但是遗嘱里却毁约了。”
祖宁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是的。申时安曾许诺,给他3%的股份,作为他多年在世安工作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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