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命运之神对这个风雨飘摇中的家庭的眷顾吧,二年后的春天,文化龙带回了一个慈眉善目且有几分姿色的夏玉兰。老天要成人之美,想躲也躲不掉,半个月后,父亲跟这个女人正式结成了夫妻,夏玉兰也正式成了文锦荷和文锦仪的继母。
一开始,文锦荷对这个女人是非常排斥的,人小鬼大的她没少给夏玉兰使绊子,但是,夏玉兰这个女人很有耐心,她默默地从文锦荷手中接过了全部家务,同时,对文锦仪的照顾也很细心,不似亲生胜似亲生,让姐妹俩挑不出什么毛病,想制造一点小小的下马威也找不到机会。
在没有母亲的两年里,文锦荷姐妹不但在生活上吃尽了苦头,还经常受到村里几个夜不收,爹娘不管的淘孩子的欺负。自从夏玉来到这个家庭后,起码有人给她们做热饭热菜吃,起码有人给她们做新衣服和新鞋子穿,她们的生活稳定了许多,安逸了许多,潜移默化中,夏玉兰的棒棒糖育女方法获得了丰收,很快就拉近了与文家姐妹的距离。
当然,让文家姐妹完全接受夏玉兰并不完全靠的这些,而是缘于村里几个淘孩子对文氏姐妹的一次无端挑衅和欺负。有一天,文锦仪跟着村里的几个小家伙在玩,没想到那几个淘孩子突然加了进来,其中一个很淘气的男孩故意把牛粪甩到了她的头发上,并且还出言不逊,放肆奚落她:你爸爸把你妈妈赶跑了,又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带回来做了老婆,你们家人羞不羞啊?
文锦仪年纪太小,手无缚鸡之力,口无回骂之词,只知道一个劲地哭,文锦荷本是来喊妹妹文锦仪回家吃饭的,见有人欺负自己的妹妹,那还了得,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跟那个淘孩子急赤白脸地理论,逼着他向妹妹文锦仪赔礼道歉,但那个淘孩子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甚至连根草都没当,反而羞辱她:你妈妈都跟人跑了,你们还有什么脸在村里呆着,要我道歉可以,除非你们一家滚出我们村。
是可忍,孰可忍。母亲是文锦荷一生的痛,你这瞎眼的小子侮辱谁都可以,就是不能侮辱我的母亲,文锦荷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她赤手空拳的冲了上去,想一战定乾坤,结果被四五个淘孩子围在了中间,她进亦不可,退亦不行,急得号啕大哭。
就在这时,夏玉兰冲了过来,令文锦荷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平时温顺如羔羊的女人,这个只晓得低眉顺眼做事的女人,居然像发了疯一般,一路咆哮着,三拳两腿就将那几个淘孩子赶走了。自此以后,这几个夜不收,爹娘不管的淘孩子再也不敢来欺负文家姐妹了,文锦荷和文锦仪也从心里接受了夏玉兰,把她当成了真正的母亲。
弟弟文锦鸿杳无音信,继母夏玉兰离奇失踪,文锦荷放学一回家,发现家里冰锅冷灶的,酒**亲也不在家,她只得放下书包,开始生火添柴,洗碗,准备做晚饭。可是,当她打开米缸和柜子的时候,发现一粒米也没有了,油盐也没有,整个一个家徒四壁。巧手难为无米之炊,文锦荷一阵懊恼,从灶屋里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台级上,希望她那酒鬼爸爸快点回来。
母亲盛芳没有出事之前,尽管生活并不富裕,但家务一概不用自己操心,不仅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且天天热饭热菜,虽没有大鱼大肉,但日子还算过得去。后来,夏玉兰来了,这个女人跟母亲一样,是个很会持家的女人,做起事来有板有眼,井井有条,萝卜白菜,小鱼小虾,都能搞出别样的味道来。最为难得的是,她会织鱼网,会种菜,会做小买卖,是个不错的聚宝盆。
如今,母亲出事了,生死未明;夏玉兰走失了,来有影去无踪;酒**亲却一直没有从夏玉兰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天天当大爷,酒不离口,做事也没以前勤快了;只有没钱买酒了的时候,才会出船去打点鱼来卖,其它的事一律不闻不问,根本不再管两个女儿的死活。
文锦荷刚进入高三,学习一天比一天紧张起来,要是长此以往,不但生活难以为计,学习会受影响,看着家里这一无所有的情景,她心里很矛盾,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妹妹文锦仪正在读初三,明年就要升高中了,她像往常一样在学校里复习了一阵才回的家,当她蹦达到家门口时,发现姐姐两手交叉地抱着肚子坐在台阶上,很是纳闷:姐,发什么呆呀?饭熟了没?
妹妹的一声喊,唤醒了文锦荷作为姐姐的责任和义务,她本想如实地说出家里目前的状况,可是,一见妹妹那一脸那满脸诧异的表情,她努了努嘴,笑着说,还能干什么,在等你呀。
“姐,做饭了没?我有点饿了。”大树底下好乘凉,文锦仪从小到大,不是有母亲呵护着,就是有姐姐照顾着,并没有什么家庭生活的概念。过去,她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给了夏玉兰来打理,如今,她依然当着甩手掌柜,把自己的生活全都交给姐姐来照顾,在她看来,这好像是天经地义的。
文锦荷看了一下满眼期待的妹妹,一股精神气油然而生,她立马站了起身,拍拍屁股后面的灰,两眼恍惚地说,你先到房子里去做作业吧,等饭熟了,我就喊你。
文锦仪肚子饿得慌,没心思去观察姐姐的脸色,她跨过门槛,走进堂屋,然后直接去了自己的房子里。
妹妹一走,文锦荷为难起来,吃饭,吃什么呀,家里什么也没有,可是,一想到妹妹正在读初三,她头脑飞速地运转起来,不管怎样,活人总不能被饭憋死,先得把这一顿应付过去才行。这个时候,她甚至在想,要是爸爸回来了该多好呀,兴许他会带回米和菜的。
事与愿违,她的想法很快就变成了幻想,父亲文化龙是回来了,可他带回来的不是米和菜,而是两瓶子酒,文锦荷的心彻底凉凉了。
文化龙把两瓶酒往桌子上一顿,张开口,露出满嘴的黄牙,拿起酒瓶,用力一咬,将瓶盖往地上一吐,顺嘴就喝了一大口,一切的动作很是麻利,干净利索。
文锦荷站在她的面前,胆怯地看着大山一般的夫妻,两个手不停地揉捏着衣角,面色色地说,爸,家里没吃的了,怎么办啊?
文化龙心里一惊,拿起酒瓶,猛地喝了一口,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文锦荷,打着酒嗝,轻轻地吐了一句,没吃的就给我饿着。
面前的大山顷刻间倒了一般,文锦荷的眼泪吧嗒一下就流了出来,她一转身就跑出了堂屋,坐在台阶上发愣。
王婶看见了满眼含泪的文锦荷,向她走了过来,心疼地说,锦荷,你爹是不是又骂你了?
文锦荷摇了摇头,她心里明白,一旦王婶知道父亲骂了自己,凭她爱打抱不平的个性,肯定会进屋去数落父亲,父亲一生气,又会拿自己出气,实在是得不偿失,因此,她只能打碎牙血吞,使劲地摇了摇头。
“还没吃饭吧,是不是家里没米了没菜了?”正是吃饭的时候了,文家还没有起炊烟,王婶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文锦荷自己饿几天倒不打紧,可是,妹妹初三在读,正在长身体,一顿不吃就会饿得慌,要是连续几天吃不上饭,不但身体会垮掉,学习也会被耽误,她不再矜持,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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