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丽是王善祥的女儿,如果柳毅也是他的儿子,那么柳毅、柳晴和王小丽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太戏剧性了,真的是一部戏剧。田晓霞吃惊得不知该说什么。王善祥点一支烟,将屁股坐在桥栏上,说:“那年冬天柳翠兰去县城看病,因等待化验没赶上班车,只好到城外搭顺路车。那天我骑摩托车进城办完事返回,正好遇到了她。当时天已经黑了,又刮着大风,又是寒冬腊月,她骑在我的摩托车上当然太冷。我让她穿上我的皮大衣,她不肯,她说她在我的后边,有我挡风,她抱紧我就不冷了。一路上,她果然紧紧地抱着我的腰。把她送到她家时,她要我进她家烤烤火暖暖身子。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心里也特别不想分手,这样我就跟着她进了她家的门。那天恰巧李宝贵不在家,翠兰说李宝贵到外面打井去了。我这才想起来,李宝贵和村里几个人组织了一个打井队,走村串乡,专门给农户打手压水井,十天半月也不一定回来一次。李宝贵不回来,家里没有别人,取暖的火炉早就熄灭了,屋里冷得如同屋外。她急忙找来木柴,我帮她生着火炉,然后帮她做饭。吃过饭,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不少人家已经熄灯睡觉。你看到了,翠兰长得很漂亮,其实年轻时更漂亮。当时我不想走了。感觉她也没有让我走的意思,而且脸色和眼神也有点不对,于是我就坐着不走,有一句没一句地胡扯。突然翠兰开始铺床,铺好后又把门也插上了,我知道她要留我过夜,这样我们就睡到了一起。”
“睡到一起并不能说明王小丽就一定是你的。”田晓霞问:“是不是做过亲子鉴定。”王善祥很自信地说:“不用,一切都很清楚。翠兰十九岁就嫁到了李家,一直怀不上娃。和我好时,翠兰已经二十五岁。你知道,在农村,女人结婚五六年怀不上娃,那就是天大的大事,自己也没脸见人。当然你也知道,如果男人和女人睡觉,怀不上娃也不是男人的责任。翠兰后来多次哭着对我说,说她几年来四处求医,喝掉的药水有几大缸,到后来,见了药就想吐,见了孩子就想哭。那天到县城,就是去检查为什么怀不上娃的。那天晚上过后,我几乎是天天往她家里跑。过了一个月,她就怀上了(头胎没保住,是在一次与戴‘绿帽子’的丈夫激烈争吵中不慎被对方撞了一跤而流产了)。以后,她又怀上了龙凤双胞胎。两个孩子都是王善祥的,竟然有这种事!田晓霞吃惊得脑子里有点乱。但她最关心的还是孪生哥哥柳毅,王善祥是要儿子与她处对象还是让她搅和一下,把事情搅黄就行?她委婉地问去广州的事和柳毅孪生兄妹俩说没说,柳毅孪生兄妹二人什么态度。王善祥说:“我也想把话挑明。你不个很不错的姑娘,内秀、聪慧而又能干;其实我们柳毅、柳晴也很优秀,也很聪明,也特别有闯劲。你不知道,县镇上有十几家美容美发店,别人家的都生意冷淡,连维持下去都有点困难,只有我们柳毅、柳晴的生意特别好,常常是晚上八九点了还不能下班,还被指定为县镇电视台主持人专业发型师;如果你嫁给那臭小子,肯定要享受一辈子。”
仿佛血都涌到了头上,激动、意外、羞涩矜持,连自己也说不清,田晓霞只感觉到心在狂跳。她确实喜欢那帅小伙,而且常常不由自主地去想他,想不去想他也办不到。见王善祥在盯着她看,她知道王善祥在等待她的回答。她想知道柳毅同意不同意?田晓霞问:“这事和柳毅说了没有?”王善祥说:“我得先问问你,得先知道你的态度。如果你同意,一切就好说了。”
田晓霞说:“我喜欢柳毅,但婚姻大事,你让我考虑考虑。”
王善祥说:“我的意思和你一样,你们先接触接触。看能不能合得来。男女结合,如果能合得来,将来日子就能过好,如果合不来,一辈子都是麻烦。我知道,你现在顾虑的是柳毅没有正式工作。其实这些考虑都是多余的,柳毅挣的钱,绝对要比你多,也比乡长书记挣得多。你嫁给他,不但一辈子不缺钱花,而且立即就会过上富富裕裕的好日子。将来你如果到城里工作,我就出钱帮他们在城里买间理发店铺,如果生意做大,他还可以雇几个徒弟。但你如果嫁一个和你一样工作的男人,你俩挣的那点钱,过日子都紧张,别说在城里买房,更别说养活父母了。”
这些话确实有道理,田晓霞不住地点头表示同意。王善祥说:“如果你喜欢他,明天就去找他,一是商量一下去上海广州的事,二是让你办一件大事,就是由你来告诉柳毅他是我的儿子,然后让他和王小丽断绝来往。。。。。。”
回到村里,已经家家熄灯一片漆黑。两人虽然走得轻手轻脚,但还是惊动了谁家的狗。一只狗叫,立即引来一片狗吠。但狗都拴在各家的院落里,并不担心扑出来咬人。和王祥善分手后,田晓霞便一阵猛跑,跑回了村委的宿舍。
田晓霞感觉口干心烧,她想喝水,但暖壶里空空荡荡。提起烧水的壶,又无心去烧。好在还有饮料,打开一瓶一口气喝干。她知道,今晚她将无法平静,也无法入睡。
若嫁给柳毅做妻子,她还是不甘心。在她的理想中,未来的丈夫不仅高大帅气,而且应该是个知识分子,应该有份体面的工作,至少也应该是个中小学教师。而柳毅只是个理发的,整天给人家洗头剪头,感觉连个临时工都不如。她想给父母打电话,问问父母的主意。
是母亲接的电话,母亲可能已睡着了,听出是女儿的声音,立即惊慌地问:“出了什么事。”田晓霞说:“没出事,但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商量。”
田晓霞刚说想谈一个对象,母亲立即问:“是干啥的,家在哪里,人怎么样。”田晓霞有点开不了口。她犹豫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是个理发的,家就在我住的村子里。”
母亲立即高声问:“为什么找一个乡下伢仔。”母亲着急地说,“你大学毕业又是未来的国家干部,都说你要找一个城里的干部,现在找一个理发的,你让俺怎么能说得出口,你是不是被人家骗了?”
母亲虽然识点字,但终究一直呆在乡下,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见识和高明的主意。盲眼叔的情况和母亲也差不多。田晓霞觉得她并不是向父母讨什么主意,只是想看看他们的态度,他们毕竟是父母,他们反对,事情也麻烦。田晓霞解释说,他理发的手艺特别好,每天都有人排队等候理发,挣的钱也不少,人也长得特别英俊。
母亲沉默了,然后便和盲眼叔商量。盲眼叔接过电话,又问了一些情况。盲眼叔同样不大愿意,但盲眼叔没有坚决反对,他犹豫地说:“如果人特别好特别英俊挣钱又多,就领回家里让大家看看再说。”
挂了电话,田晓霞的心一下由喜悦跌入烦乱。理智告诉她,这件事确实得好好想想,而且得用科学分析的方法来仔细分析一下。首先要分析一下弊。弊是什么呢?第一是工作不好没有铁饭碗。但对一般人来说,工作也就是挣钱生活过日子。柳毅挣钱不少,没有铁饭碗也不是什么问题。第二就是文化程度低,但文化程度和文凭程度应该是两回事,文凭低不等于文化低。她多次去柳毅孪生兄妹俩那里洗发,每次去都说说笑笑,感觉柳毅孪生兄妹二人的谈吐并不俗,社会知识也不少,和大学里的那些男女同学比,感觉也差不多。如果说知识是多种多样的,那么柳毅兄妹二人的社会知识也是很有用的。在大学,她也谈过一个男朋友。男朋友各方面都一般,却高傲尊贵得像个王子,什么事他都自有主张,什么事都要他说了算,什么事都要她依着他,都要她捧着他,稍不如意,就说其野蛮女友没有“校花”风范。但当个“校花”也太难,她感觉很累,慢慢也就疏远了。好在两人都抱着实习的态度,散伙倒也是一种解脱。但和柳毅不同,她感觉很爱他,想到他她就会立即兴奋。也许这就是爱情?还得分析一下利。利是什么呢?英俊帅气、性格开朗、举止大方、待人热情。除去这些还有什么?当然是挣钱不少。男方(此指柳毅)娶妻过日子,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优点。挣钱不少却没有社会地位,从功利的目的看,也许是一件好事。没社会地位,就不得不依赖有社会地位的妻子,也容易把全部的感情投向有社会地位的妻子。想想看,有一个体贴入微、感情细腻的丈夫,看一眼就高兴,一进门就舒服,这样过一辈子,你还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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