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德福自信地说:“这种男女都自愿的事叫 偷——,偷——的事派出所不管,他们只管偷盗等刑事案件——人说隔壁老张的儿子就是因吸食‘白面’而进了一次高墙(当地百姓称戒毒所是也)。他们不管的事我们就得管。”然后问李宝贵有没有证据。李宝贵喊:“他们都睡到一起了,还要什么证据。”乱七八糟的事,牛德福每年都要处理很多,但他饶有兴趣的,就是处理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处理起来并不费力,而且男女之间的私 情也可成为日后的笑料。牛德福点一支烟,说:“偷萝卜偷牲畜,偷了就有赃物在,偷情这东西,穿上裤子就不认账,没有证据,如果人家不 承认反咬一口,你怎么办。”
李宝贵带了哭音说:“俺把他抓在了炕上,他身上有俺抓破的伤痕,俺也被他打成了这样,如果不是老婆把俺抱住让他跑了,俺们就把他的那个东西割掉拿来当证据。”太阳还没出来,但天已经大亮,东方天际的朝霞渐渐红透了半边天。冷眼一看:李宝贵的脸上有被打的青紫,好像鼻子也出过血,擦过的血痕还挂在脸上。这个王善祥,睡了人家的老婆还和人家打斗,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不灭灭他的威风,以后更不知要上天还是入地。
牛德福威严地说:“小丫,你去给我把王善祥弄到村委会来。”田晓霞来到湘桂两省交界处荷湖村已经快一年了,最熟悉的人除了老村主任,也就是王善祥了。荷湖村是二、三十户几乎散居在湖畔半山坡上一家王姓的自然村。王善祥是村里的能人,虽然是庄稼人,但常年在外面跑,能贩卖什么就贩卖什么,能经纪什么就经纪什么,能捣 鼓什么就捣喜鼓什么。用他的话说,只要是商品,我什么都倒腾。田晓霞觉得目前的农村,最需要这样的人。按田晓霞的想法,两年村官任期 ,不管怎么样,首先要干出点成绩,一方面可以证明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也争取乡里县里把她直接转为乡镇干部。王家湖村有植莲养鱼种瓜 种菜的传统,在他的参与下,成立了一个湘莲瓜菜渔业联合协会,王善祥担任了会长。成立协会之初,老村主任就不大同意让王善祥当会长, 原因很清楚,就是怕王善祥超过他。王善祥不争气,现在又闹出了这种事。
王善祥家是荷湖畔新盖的二层别墅式小洋楼,也是全村唯一的别墅式楼房。王善祥家喂养半年的小“獒”狗也和田晓霞混熟了,田晓 霞在漓江畔七孔桥乡下老家时也喜欢喂养小猫小狗小白兔什么的。田晓霞来,小“獒”狗不但不咬,还会迎上来摇头摆尾表示亲热。
来到院里,田晓霞有点不好意思进王家的门。田晓霞先驻足在门外听听,里面没有吵闹声,表明王善祥的老婆并不知道。田晓霞在院子里站了一阵,觉得王善祥的老婆也该睡醒了,才敲门。
和田晓霞猜测的一样,王善祥跑回来又假装在屋里睡觉。但脸上还是明显地露出了慌乱不安的神色。王善祥招呼田晓霞进门。田晓霞小声说:“老村主任要你到村委会去一趟。”
王善祥问:“去干什么。”田晓霞说:“李宝贵在那里。”王善祥的妻子也出来了,而且是边走边整理衣扣。田晓霞感觉王善祥并不怕老婆,脸上没表现出一点慌乱。好在王善祥的老婆也不问什么。王善祥常年在外奔波来去不定,三更半夜回来天亮驾车回来都是家常便饭。
王善祥对老婆说:“村里有事要和我商量。”然后转身往走。出了大门,王善祥低声而恼怒地说:“这种事他也管?现在改革开放了,男女恋爱自由,他算什么东西,这种事他能管得住吗?”田晓霞解释说:“人家是有夫之妇,你又打了人家,人家的丈夫告你,村里不管也不对。”王善祥骂了几句脏话,边往前走边说:“我不去村委会了,我立马去找柳翠兰,让她把那个草包男人领回来。”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田晓霞也觉得这样最好。
村子建得有点乱。出了王家的门,就是田间小路,正是大秋作物疯长的季节,两边的庄稼长得让人感觉密不透风。王善祥说:“有些事你不知道,我和柳翠兰相好已经多年了,我俩是真正的相亲相爱,这些事村里人都知道,李宝贵也知道,我堂客也知道,他们知道管不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
王善祥的话让田晓霞吃惊。田晓霞不解,问:“为什么李宝贵还不饶。”王善祥叹一声,说:“你还年轻不懂,这种事,不管是没法管,不管并不等于不生气不愤恨。眼不见为净,抓不在床上就没事。昨天柳翠兰叫我去看看她家的猪能不能出栏。我去看了,两头大花猪正是长肉最快的时候,还可以再养半个多月,到一百八九十斤出栏最好。两头小猪又没打防疫疫苗,我就到乡里买来疫苗给打上。打完疫苗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翠兰又让回屋喝啤酒。结果喝得有点多了,就在她家躺一会儿。可能是太累了,结果我俩都睡着了,直到李宝贵从瓜棚回来,我们都一点不知道。”
田晓霞不由得笑出了声。王善祥问:“笑什么,”田晓霞说:“李宝贵说的和你说的不一样,李宝贵说你和他堂客一丝不挂搂着睡在一起。”
王善祥笑着在田晓霞屁股上拍一掌,说:“傻瓜丫蛋,男女睡在一起,哪有不脱衣服干睡的。”
田晓霞细看王善祥,脸上似乎也有青紫印,但比李宝贵的轻得多,几乎看不出来。王善祥高高大大,大概有一米八的样子,加上长得又壮实,瘦小的李宝贵当然不是对手。可怜的李宝贵。
柳翠兰家田晓霞去过几次,印象也最为深刻。印象深刻的原因,不道李宝贵是倒插门女婿——而是因为柳翠兰的儿子柳毅。柳毅和孪生妹妹(俗称:龙凤双胞胎)凤儿在镇政府的对面开了个美容美发店,手艺不错,生意也好。田晓霞到村里后,头发长了,都是在柳毅兄妹二人那里烫的。柳毅兄妹二人给她的印象是,特别的清秀,也很时髦,简直和电视里的那些明星差不了多少。由于喜欢柳毅兄妹二人,对其母亲,田晓霞也特别在意,当然也很是佩服。在田晓霞的眼里,年过四十岁的柳翠兰也很漂亮,还很精明,就是农村那种机灵又能干的女人。话说回来,这样的女人,李宝贵当然驾驭不了,而且从年龄上说,李宝贵也要比妻子大一些,给人的感觉几乎就是老夫少妻了;正如翠兰那婆姨说——那年老娘猴急不知断了哪根筋路才招了这么个猴瘦上门女婿。田晓霞心里又不免涌出无限感慨:世间的事,真的很难说清。
与王善祥分手后,田晓霞故意慢腾腾往村委会走,果然,田晓霞刚回到村委会,一个模样标致的中年女人就匆匆忙忙来到村委办公室,上前一把揪住李宝贵的耳朵,也不说话,拉了就往外走。
李宝贵坠着屁股使劲掰那女人的手。那女人低声而威严地说:“如果你不回去,就永远别想进家门。”李宝贵还是委屈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地说:“家里已经有人了,俺还回去干什么。”
女人又揪住李宝贵的耳朵,然后使劲拉了继续走。
看着李宝贵被拉出村委大院,牛德福一下大笑起来。然后摇头说:“看到了吧,村子不大,啥鸟人都有。”那女人就是李宝贵的老婆。尔后,牛德福问:“王善祥怎么没来。”田晓霞说:“他讲这是他们的私事,他们自己解决。”牛德福立即严厉地说:“这不行,今天我要收拾的就是他。他欺男霸女伤风败俗,应该主动来认错检讨,然后争取宽大处理。他倒牛皮,叫他来也敢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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