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一下子往后仰倒，嘴巴张得很大，像是突然离开水的鱼，喉咙里发出干涸的喘息，瞬间她手脚也开始抽搐，嘴巴里吐出大量白沫，眼睛翻白。

　　秦医生马上把她抱到沙发上躺平，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卷起来塞进她的嘴里，然后用指甲掐住她的人中。
　　这个情况是凌冬没预料到的，他一下有些慌了，急忙走过来，紧张地说：“这……要不要我马上拨打120？”
　　白娟已经端了一盆温水过来，她瞟了一眼凌冬，叹了口气，说：“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说完，手脚麻利的拧干毛巾为林小芝擦干嘴角泡沫，把她的衣领解开，用毛巾擦拭了她的脖颈和胸口。
　　凌冬说：“她这个不是**病么？”（为了避免误导，作者在这里隐去了病的名称）
　　这个病比较常见，属于间歇性发作的神经疾病，凌冬以前见过类似的病人，短暂性发作，恢复后又如常人一样，这个病目前没有办法完全根治，但是可以调理控制，一般不会危及生命。
　　白娟说：“是的，她一直有这个病。”
　　凌冬疑惑不解地说：“那为什么要告诉别人是什么精神失常，直接说这个病不就行了吗？”
　　秦医生说到：“既然是丨警丨察，我们也不隐瞒你们了，小芝的这个病是遗传的，生了江熠后确实因产后抑郁导致精神失常，但是后来治好了，而这病却加重了。”
　　“就是说她的精神病早治好了，但是你们一直瞒着她的先生对吗？”

　　“是的，但是我们有自己的苦衷。”
　　凌冬冷哼一声：“苦衷？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秦医生脸色暗淡说：“警官，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小芝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过夫妻生活，她拼死生下江熠已经是九死一生了，加上后来又严重了，她的病比你想象中严重得多。”
　　凌冬一时无话可说了，如果真是这样，林小芝这样装疯卖傻也是为了保住江太太的地位，对于江百余在外的行为她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地生活了这么多年。
　　那这种情况之下，谁最有可能对江熠不利呢？自然是刘晓雾，一旦江熠接手公司，刘晓雾就什么都不是了，江百余这么多年都没有跟林小芝离婚，等江熠当了总裁更不可能离婚了，刘晓雾就完全无立足之地了。
　　现在就是要确定刘晓雾和江熠确实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才能进一步调查刘晓雾这个女人。
　　他问白娟：“林女士这么担心有人要害江熠，肯定不是空穴来风的，她在害怕谁会对江熠不利？”
　　白娟支支吾吾地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她是疑心病重，想得太多，在我看来我们周围的人没有人会害小熠的。”
　　“刘晓雾这个人你们熟悉吗？”
　　白娟马上露出鄙夷之色：“当然了，她简直是我们江总的代言人，哪里都有她。”
　　“那在你们看来，她和你们江总就只是上下属关系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无凭无据的，我也不能瞎说，但是平时在我们面前，刘晓雾还是比较客气有礼的，没有那种很嚣张跋扈的姿态。按道理说如果是得势的小三，应该会有点姿态的。”
　　“她的家境你们熟悉吗？”
　　“这个我们都知道的，他的父亲早年是江总的得力助手，江总时常念他的好，说当年没有他的帮助，就没有今天的百余公司。她的母亲死的早，一直是父亲带大的，她十来岁的时候父亲发生车祸，导致下半身瘫痪，后来一直都是我们江总在照顾他们父女俩。”
　　凌冬示意小宋记下来，接着问：“刘晓雾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他们住在哪里？”
　　“刘玉东，就住城南新区的云锦村。”
　　凌冬知道云锦村，早些年那里还是偏僻的城郊，随着城南新区的规划建设，那一带全部变成了热闹繁华的现代都市。
　　云锦村早些年不叫云锦村，叫云井村。

　　云井村？他突然想起来，查朱大庆案的时候，当年那个纤维板厂地址就在城南郊区云井村。
　　这种巧合会不会是说明有些事之间有着莫名的关联呢？
　　他看了看还未苏醒的林小芝，说道：“林女士的身体状况不佳，我们也不多作打扰了，但是人命关天，你们要做好她的心理工作，如果她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们，不然延误了案情，后果非常严重。我们还有事，明天再过来。”
　　白娟点点头，说：“我明白的。”

　　秦医生一言不发。
　　临走时，小宋问白娟要了刘晓雾家具体的门牌号。
　　凌冬把车子开出江家别墅，看了看时间，五点了。
　　他问小宋先吃饭还是先去刘晓雾家。

　　小宋挠挠头说有点饿了，先随便吃点再去吧。
　　凌冬自己也有些饿了，但是也能忍受，见小宋这么说，就答应了。
　　二人找了个小面馆吃面，吃到一半，凌冬接到老警员三哥的电话。
　　他说顾涵公司同事告诉他们，顾涵两个月前被派到美国学习了，时间是半年。查过出入境记录，他是三月初去的美国，至今没有回国记录。
　　凌冬说：“嗯，你们侧面打听一下，看看他出国期间有没有跟谁频繁联系的，最好能联系一下他在美国学习的单位，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如果他问起，你就直说南雅出事了，他如果有什么疑问，叫他找我。”

　　挂了电话，他们匆匆吃完面，往云锦村赶去。
　　刘晓雾家不难找，他们很快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
　　“你们找谁？”苍老沙哑的声音。
　　凌冬看见门后是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头，他头发花白，眼睛浑浊，目光斜着看人，嘴巴也有些歪斜，他歪坐在轮椅上，一块大毯子遮住了他的下半身，他把交叠的双手放在毯子上，两个大拇指打着圈圈。
　　“你好，老人家，我们是市公丨安丨局的丨警丨察，”小宋在旁边说道，“请问您是刘玉东吗？我们有些事需要询问。”
　　老头说：“我就是刘玉东。”
　　凌冬没有说话，他一直看着这个看上去孱弱的老头，老头坐在那里的神情目光他太熟悉了，那就是在警局审讯室里，很多自认为不可一世的犯人，在面对丨警丨察审问时表现出来的那种神情，连动作也有几分像。

　　再加上在王丁龙手机里发现的坐轮椅的拍照人，他更觉得老头可疑了。
　　他和老头对视了近半分钟，老头突然咧嘴笑了，双手转动轮椅，边往屋里去边说：“进来吧，丨警丨察同志。”
　　凌冬给小宋使了个眼色，让他小心，便走了进去。
　　傍晚光线暗淡，屋里没开灯，加上家具陈设都是朱红色漆木，整个是中式古典装修风格，房间显得古板沉闷，与刘晓雾办公室轻快明亮的基调完全相反。
　　他们在沙发上坐定，老头笑眯眯地问：“丨警丨察同志，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很乐意回答的，我整天一个人在家，很闷的，正好和你们聊聊天。”
　　凌冬问：“刘晓雾是你什么人？”
　　老头说：“是我女儿啊！”
　　“亲生女儿？”
　　“怎么？看着不像？唉，我身体残废多年了，所以人也老得快，我啊，其实比老江还小三岁呢！”

　　见凌质疑地看着他，老头说：“我去给你们拿身份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