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于心不忍,想牵起她的手说:素心,是我,你还好吧,而话到嘴边却道:“不记得了,你认错了吧!”
人群安静下来,装卸的工作也停顿下来,大家好奇的望着我们。
冷库负责人,走到素心旁边:“小心,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来来旁边休息下。修平,你先下来,等会再干,你们派个人上去干活吧!”
我跳下车,装作诧异的望着素心。做戏做全套,恐怕以后要以更多的谎言来掩饰了。
一个中年男人从一辆车子旁边走来,我已认出是素心的父亲,时光也令他变得沧桑,但也让他从农民蜕变为一个小老板。
何叔把我让进冷库旁的办公室内,问道:“修平,真的不记得我们了么!”
“哦,不记得!恐怕是我与你们认识的齐修平同名了吧!凑巧了!”我又转向素心:“素心,我真的不是你修平哥,不过以后你想叫我修平哥,我也不介意!我们也可以做朋友啊!”
素心的眼神中仍充满期待,虽然有那么一丝的失望,但转瞬即逝,我的谎话并没有完全令她信服,她一旁不在言语,只是静静的观察着我。
何叔则与我闲聊着,打听我的身世,我编造谎言进行蒙骗,自幼便是孤儿,由守护陵地的老人收养,而老人去世之后,自己便四处流浪,乞讨、打零工为生!
“好香啊,我肚子有点饿,能不能弄点吃的!”为了打断他们对我的询问,看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两只烧鸡的袋子,我有意无意的瞥了瞥:“好像有鸡肉的香味哎,都流口水了!”
语意相当明显,素心意会之后起身将打开了扒鸡的包装袋,递了过来,目光若水。
我接过扒鸡,伸出脏手便撕了鸡腿,一顿狼吞虎咽,嘴巴里满是鸡肉,不住的赞叹道:香,真香!
一只烧鸡不一会功夫便被吞下,连土偶茬子都没剩下,我舔着脏手上荤腥满足的打着饱嗝。心说,反正几天没沾荤腥了,趁此机会赶紧恶补。
“哎,还有一只,能不能送给我!说实话,我一顿能吃两只,外面还有活要干,吃撑了不方便干活,不然我能把这只也吞了!嘿嘿嘿…”我咧着嘴巴笑道,一副小流氓的模样。
“哎,能不能给我讲讲,那个齐修平怎么回事,奶奶的,竟然和我同名同姓,给我说说呗!”我喝了口茶水涮涮口,腆着坏笑问素心。
“哦,没事,这只鸡你拿去,去忙吧!没你什么事了,去吧!”素心爸爸明显对我不顺眼,向我下了逐客令。
“哦,不让我再吹吹空调了,再呆会呗,这里凉快,嘿嘿嘿…”
“去去去,忙去吧”素心爸爸我这个小混混颇不耐烦。
而素心则温婉的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她对我的言辞无以辩驳,但却又不太相信。
“好吧,大老板就是刻薄,吃你两只鸡,就心疼了!切!”我提着烧鸡走出门外。
外面的人坏笑着问我怎么回事,我手一拜,洒脱的说道:认错人了呗。
那只烧鸡在午饭时间与众人分食,以表对大家的感谢之意。
夜里9点才结束了劳动,浑身疼痛,犹如骨架尽散。
提着背包寻了一家面馆,点了两碗肉丝面,指关节疼痛肿胀,犹如十只手指被强力长时间夹拽之后的感觉,肿胀的手已然不能自由的握紧筷子。对着灯光,望着肿胀的指关节:长此以往,指关节不会变形吧,再也弹不了钢琴喽。
想到钢琴,我不禁苦笑。艰难的环境,有格调的生活变得遥远,品味、才华、格调、优雅,在饿肚子的情况下,变成了扯淡。
如同乡村里的父老乡亲,如同镇子上劳劳碌碌的人们,终其一生也无法跳出这片土地,跳出生存的环境,他们何不幻想容华人生,何不幻想锦衣玉食,而最终却是忙碌一生,化为以抔黄土。
生存环境,决定人生层次。
休息了一个小时,才缓缓恢复了体力,穿着酸臭的衣服走到小镇的河边,那时的河水依然清澈,寻一僻静之处,赤条条钻入河水中,浮在温暖的水面上随河水漂流,舒缓自在,仰望苍穹之中繁星点点,璀璨如海。若生命之初,漂浮与母体的羊水之内,与天地相融。
疲惫舒缓之后,冲洗衣物,换上新衣,神清气爽。
再次回到街面,已人迹寥寥。
寻一处高垛攀岩而上,而刚刚躺下,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修平哥,修平哥!”
我坐起之后,返现素心正站在高垛下面,仰面而望。
“素心,这么晚你怎么还在外面,女孩子,危险!”我不禁为素心行为而担心。
素心没有理我,而是尝试着向上攀爬,结果却滑下摔在地上。
“笨蛋!把手给我!”我幸灾乐祸的笑着撅起嘴巴的素心,伸出手臂。
将素心拉上高垛,我知道自己又要编一堆谎言了。
我们坐在露空的区域,仰望着天空的繁星。
“修平哥!”
“哦,我虽然不是你那个‘修平哥’,但如果你要认我做哥哥,我也不反对!有你这么漂亮的妹子,在外人面前也有面子。”我有意的回避。
“你想知道我和修平哥的故事么!”素心眼睛映着远处的灯光明亮而温暖,白皙的皮肤在黑暗中仍透着温柔的光泽。
“嗯,你讲!”看来又要被带回到儿时的回忆中了。
我躺平身体,仰望苍穹,繁星点点,微风凉爽,如若素心沁人心脾的温婉。
我又被带回到儿时的片段,两个逃命的孩子,在白雪皑皑的田地里拼命奔跑。
素心温柔的诉说,我小心翼翼的迎合,不知不觉已至深夜。
夏夜竟如此温柔。
一个月后,我的身体业已适应了剧烈的体力劳动,原来瘦弱的身体在磨炼中变得的强壮,胸肌与肱二头肌初露雏形。
与装卸队员打成一片,休息之余听着各种黄色的段子及乡村小媳妇们的风流韵事。
被方姨所潜移默化而具备的优雅,在人民群众的大澡堂子中,又被熏陶回了地地道道的北方村夫。体力劳动虽然劳累,但却是经历各种变故之后,又重新找回了在日常生活寻找快乐的乐观。
然而粗狂的汉子性格如北方的气候四季鲜明,也有阴郁的一面。长期的在冷库劳作,一热一冷,温度频繁交替,多数人已染有风湿,天气阴冷之时,膝关节便疼痛无比。中年汉子席地而坐,抽着廉价的香烟,目光阴郁:生活年年如此,没有盼头,明知道对身体不好,可又有啥办法呢!只有将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望他们能“鸡窝里飞出金凤凰”,脱离这种没有尽头的日子,飞不出去,就又如我们一样,日复一日劳作。
黄土地之上的人们,善良淳朴,但又有市井的狡黠,勤恳乐观,但也有对迷茫未来的思索。
马路出现了三三两两带着被褥送学生读书的家长,我便知道返校读书的时间到了。
辞别众人,返回学校。
我本想当面与素心辞别,但有不喜欢离别的伤感,便留了一封辞别书信,告知了我所读取的高中,方便日后以书信往来。
开学的日子,报道的新生和前来相送的家长,场面嘈杂。趴在教学楼三楼的栏杆上,望着楼下送孩子上学的父母,眼神流露出的是殷切期盼,可怜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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