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坤心底，今晚真是对不起殷红。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是第一次被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让他左右为难。一边是摆平东昌府的敌对势力，另一方面是尽快为家人复仇。他已经很焦虑了，这不突然又来了两个女人，且同时登门。这让他更加焦虑。
　　多一个女人多一个牵挂，更何况还有个儿子。当然，对宁坤来说，能有个儿子是他最大的愿望。前妻怀孕多次才活了一个孩子。他对子孙满堂早已没有任何希望了。然而，与明月的一晚竟然如此卓有成果，让宁坤对自己子孙满堂的梦想又多了几分信心。

　　从情感上，他对明月更多是亲情与恩情。亲情是因为她是自己儿子的母亲，恩情是因为在道观，是明月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然而，从男人对女人的欲念角度，宁坤肯定会爬上殷红的床。明月对此一清二楚，她甚至认为，宁坤选择今晚与她在一起，更多是因为孩子。她成功地生下了十三，很快就会怀孕，进而剩下十四、十五。可是，明月更清楚，如果伺候不好宁坤，自己很快就会出局。
　　明月趴在宁坤怀里，笑着说道：“你去那里，我不会怪你。我是个成过亲的人，在你之前也有过男人，也有过孩子。你从未说过要与我在一起，一切都是我起的念头。我不是出家的道姑，但是也懂出家人讲的那些道理。你年轻力壮，该多收几个女人，多生些孩子，又不是养不起。至于我们娘俩，有吃有喝就好。十三是你儿子，你肯定不会亏待他。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他好好读书、写字，不要参与太多歪门邪道的事儿。其他的，我都随你。如果有一天，儿子与你亲了，你也不想要我了，你就提前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找个道观去做姑子去。”

　　宁坤极为羞愧地说：“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既然你是我儿子的母亲，自然是我的妻子。尽管没有媒妁之言，可是你依然是我的正妻，这个位置谁都不可夺去。如果你真能包容其他的女人，我当然会很感激。只是，怕你太受委屈。”
　　“如果你让我做正妻，我还能受什么委屈？其实，我不过是每天干点杂货，念念经，把孩子拉扯大。你想到我，就来我这里过一晚。等我有了身孕，你就不用过来了。”明月笑道，“今晚咱们没少折腾，估计又是个儿子。”
　　宁坤做梦也没想到，明月是个如此通情达理，又是如此聪明的女人。他很想去殷红房间里，但是又不敢去，生怕明月是在试探他。明月穿上睡衣，帮宁坤穿上了衣服。她一边帮宁坤穿衣服，一边说道：“你注意身体，不要太折腾，差不多就行了。主要是陪陪人家。我也是女人，我知道那样有多苦。第一次来你家，就让人家独守空房，不合适。她要是想做正房，我就做妾。她要是不愿意做正房，她就做妾。即便是做妾，我也不让她伺候我。我不识字，是个粗人，比不上她那样的大家小姐，不过事理我还是懂的。”

　　“那我就过去看看她，都这么晚了，也不会折腾什么了。我过去，陪她说说话。毕竟，我与她弟弟还有重要的生意往来。晾了她也不太好。我是个毁容的人，人家未必真的看上我。等这些事了了，她的目的达到了，说不定就走了。”宁坤笑道，“你别多想就好。”
　　“没事，你去吧。”明月说道，“要是能为你再多生个儿子，怎么都好。”
　　宁坤被明月打发出去，穿过了一条走廊内，拐过了一个角落，进入了另外的走廊。他脚不沾地，急匆匆地朝殷红所在的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口发现，门是半掩着的。宁坤稍微推了下门，就走了进去。他关上门，看了下屋子里，发现床头上点着蜡烛，而殷红睡在床上，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
　　她两行眼泪在她眼睛里不断往脸颊流。宁坤隔着半透明的纱帐，可以朦胧地看到眼泪在流，她的鼻子已经哭得不通气了。嘴张得大大的，大口喘着气。宁坤在纱帐外面的椅子上坐下，一直盯着床上的殷红看。
　　她每哭一声，宁坤心中就痛几分。宁坤心里很清楚，这个女人并不是在心底有多喜欢自己，而是自以为认识宁坤后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他看惯了风月场所的真真假假，尝尽了人生的辛酸与亲情的虚假。她其实求的是一个稳定的家。她以为宁坤可以给她。
　　她的一对鼻孔都已经不出气了，很难受。她伸出手，寻找手帕，但是够不着。尽管屋子里是供了暖的，很暖和，可是她双臂是裸着的，也不想伸太长，怕着凉。她就这样挥动胳膊，够不着床头柜上的手帕，于是急得大哭了起来。她紧闭双眼，张开大嘴，死了亲娘一般哭。宁坤原本已经心软了，如今更软了。
　　他掀开纱帐，轻轻走过去，从床头柜上拿过手帕，将手帕展开，放在左手中。他伸开右臂，将小臂伸进她的脖子下面，轻轻将她的头抬起来。殷红一开始吓了一跳，认出是宁坤后，哭得更凄惨了。
　　宁坤右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左手的手帕放到了她的鼻子上。“来，用力。”在宁坤的鼓励下，殷红猛然用力，两道水淋淋的鼻涕倾泻而出。殷红扬起脖子，“阿嚏”一声，通了。她深吸一口气道：“憋死老娘了。”
　　宁坤掀开被子，大惊道：“大冬天的，你怎么裸睡？”
　　“等你啊。”殷红忍不住开心地说道，“我门都是半开着的，我就不信你不来。”
　　“你哪儿来的自信，我怎么就一定会来这里？”宁坤问道。
　　“我不告诉你。”殷红笑道，“你怎么不去你大老婆那里睡，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哦，我陪张升兄弟喝茶，路过这里，过来看看你。”宁坤笑道，“怕你来到陌生的地方睡不着。确保你睡下了，我就去那边。”
　　殷红立即失望了起来，原本就已经哭成核桃的双眼再度充满了泪水。她冷笑道：“今晚你乖乖在这里睡，你要是敢去那边，明天我就死在这个屋子里，看你怎么给我弟弟交代。”
　　“你敢威胁我。”宁坤笑道。
　　“你敢抛弃我。”殷红一下子将被子掀开，浑身不见一丝，美人鱼般躺在热乎乎的床上道，“你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