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篇——灵七八祟事件薄,寻常日子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
第50节作者:
偌泠 好容易到了中午,我们回到下榻的农家乐酒店午餐休息。吃午饭的功夫,“小殿下”终于找到了打发时间的游乐项目。为了体验原汁原味的农家乐,我们选择的酒店在山里,环境所限因陋就简,居住和就餐的条件都不是很好。
“小殿下”挑三拣四地吃了两口饭后,就开始百无聊赖地四处乱转。过了不大会儿功夫,只见他眉飞色舞兴奋异常地从餐厅后厨飞跑过来,手里还不停舞动着什么东西。
等他跑到近前我定睛一看,登时五脏六腑一通翻搅,差点没把刚吃进去的农家菜全周出来。只见“小殿下”手里拿着一根烤肠用的那种木签子,上面密密麻麻地串了一溜儿大蟑螂,那些蟑螂还都活着,犹自痛苦地抽搐弹动着腿脚和触须。
看我们全都蹙眉扭头一副作呕的样子,“小殿下”仿佛受了鼓舞般兴致更足了,他先是突然将穿着蟑螂的竹签子猛然递到在座一个年轻女孩儿的面前,吓得人家姑娘惊声尖叫手足无措,继而爆发出恶作剧得逞后的满足而顽劣的贱笑声。
一桌子人全向“小殿下”的父母投射去愤怒的目光,这下他们也不得不管管自己的爱子了。“小殿下”的父皇呵斥他一边儿玩去,别给大人捣乱,“小殿下”却双眉一挑两眼放光儿地说:“爸,把你打火机给我!”父皇不悦,继续驱赶儿子“自己玩儿去”,可“小殿下”却不依不饶非要打火机不可。
最后“父皇”被他缠闹得烦了,从兜里掏出打火机递给他。“小殿下”一把接过打火机,目光狡邪地扫视了一圈,然后啪地打着火苗,点燃了竹签子上穿着的蟑螂。
那些蟑螂被火一燎,飞快地抽搐了几下,随即就蜷缩触手被烧成了黑渣渣。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听见了它们痛苦无比的尖叫声,当然这个肯定是我的幻觉了。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糊东西的焦臭味儿,在座诸位全都默默放下筷子,谁也没食欲再吃一口了。“小殿下”的母后呵呵笑着打破僵局,她一把将儿子拉进怀里,慈祥地爱抚着说:“哎呀你看你这孩子,都上二年级了还这么淘,真是个小淘气鬼儿!”
我在目瞪口呆之余狂咽了三大口唾沫,才终于憋住了没“现场直播”。
下午我们一行人继续游山玩水采摘玩乐不提。那天大家玩得都很尽兴,所以晚上回酒店也没安排什么节目,都早早睡下了。谁知到了后半夜,“小殿下”的爹妈挨个儿敲门问大伙儿谁带退烧药了,他们家儿子突然发高烧了。
由于共总就出来玩一个周末,所以那次碰巧我们都没带药。大家来到“小殿下”住的房间,发现他在高热之下面红耳赤,蜷缩在床上一直发着寒颤,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念叨着什么。
我凑近床边想听听“小殿下”说的是啥,突然间他竟瞪圆了双眼,目光里充满了不属于一个孩子该有的,极度的恐惧。只听“小殿下”大喊着:“蟑螂!好多好多蟑螂啊…我不要…别…蟑螂…”
紧接着他突然翻了个身,仰面朝天之后四肢快速抽动挥舞起来,那样子真的像极了一只正被火烤燎烧灼的大肥蟑螂。抖动了一会儿之后,“小殿下”沉沉昏睡过去。我们一直等孩子睡沉了才各自回房间休息,整个过程没一个人说话,大家都觉得“小殿下”这病起得蹊跷,估计也都想到了白天那些被残杀的蟑螂。
第二天一大早,在没服用任何药物的情况下,“小殿下”居然自己退烧了。他整个儿人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儿地再也不生事了。我们问他昨天怎么了,他也只回答说做噩梦吓着了,其他的就再不肯说了。
我倒不是反对消灭害虫,净化环境。但蝼蚁尚且偷生,以戕害和虐杀生命为乐,寻求病态的快感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须知再渺小卑微的生灵在被残杀的时候都会产生巨大的怨念,这怨念会一直追随伤害它们的人,郁结不散,历久愈强。
日期:2019-06-03 07:33:29
第九十五篇 阿娟
马上端午了,周末陪我奶奶串亲戚,一进门遇到一个阿姨,提着一大桶水,正在吃力地做卫生。一问,才知道她是我姨奶奶家请的保姆,我奶奶就打趣说:“你家的保洁阿姨都这么大岁数了,这每天是你照顾她还是她照顾你啊?”
姨奶奶笑着说,阿娟岁数可不大,比你孙女大不了几岁呢。这我就万万不能相信了,那阿姨看着满脸皱纹,头发都已经花白了,说她五十都有人信。结果一问,还真是,“阿姨”今年才刚32。
再叫阿姨肯定是不合适了,大家都叫她阿娟。
阿娟在十几年前,初中还没读完就辍学了,跟着几个小姐妹去广州打工。十六岁的时候,她忽然带回家一个男朋友。
这男朋友是临县人,比阿娟大半岁,这次俩人回乡是来提亲的,说要结婚。阿娟的父母一看,男孩是临县人离得近,岁数也相当,在外面打工钱不少赚,蛮好的,就同意了。
其实阿娟的爸妈还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们趁机想收笔彩礼先存着,将来好给阿娟的弟弟娶媳妇用。
其实阿娟那时已经怀孕了,所以男孩家父母也催促他俩快刀斩乱麻,赶紧成亲。
结完婚阿娟姐夫妇就回广东了。转过年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儿子才五个多月就给断了奶,放回老家让老人带。阿娟两口子继续打工,生活倒也算美满。
又过了两年多,阿娟忽然觉得身体不舒服,一开始还强撑着,到后来实在撑不住,到医院一查,竟是个大病。这病要想治也可以治好,但要花几十万近百万。要是不彻底治好呢,会有非常严重的后遗症,以后重活就干不了了,而且每年还都得用药,怎么着也得好几万块钱。
阿娟夫妇打工存了几万块钱,她丈夫说马上回趟老家,找亲戚朋友再借借。阿娟这时候已然经不起长途跋涉的颠簸了,只好让丈夫回乡去筹款。
可等了一个多礼拜,阿娟终于接到她男人的电话,说两人从此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阿娟赶紧去找两个人打工存钱的存折,竟也早已经不翼而飞!
阿娟觉得晴天霹雳,天塌了。
她的父母闻讯也去男方家找过,但她丈夫家一口咬定死不承认,他们总不能闯进他家把钱给硬抢出来吧。那时的农民根本不知道依靠法律或者找妇联什么的,最后只能认倒霉。
阿娟她爸就此恨毒了阿娟,说她不知道廉耻,自己挑了那样的人家死乞白赖要结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的事情从此以后家里也不管了。
阿娟举目无亲又身无分文,病肯定是治不好了。四处借钱吃了好几年草药,身体才逐渐恢复了,就是生育功能受到严重影响,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娟几乎夜夜梦见一个小男孩,有四五岁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特别可爱,瞪着一双乌灵灵的大眼睛远远儿地看着她。有时候还用冰凉的小手怯生生地抚摸她的脸。阿娟每次醒来枕头上都是泪,她知道那孩子肯定是自己的儿子。
阿娟待自己的身体状况稍一稳定,立刻就返回家乡找孩子。可到家一看她的前夫早已再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小孩,她自己的儿子则不知所踪,音信全无。
阿娟再三再四费尽周折,才打听到一年多以前,她前夫准备再婚时就联系好人贩子打算把她的儿子卖去异乡,大赚一笔不说,还能摆脱这个“拖油瓶”,清清爽爽地开始新生活。
阿娟儿子那时候不到五岁,却已经早慧地懂得了大人的所有意图。他趁夜里大人们都睡熟了以后,留下一幅画偷偷溜出了家门。画上用稚拙的笔触画着他想象中的妈妈,还有走在路上的小小的他。
第二天一早村人们在土路上发现了阿娟儿子小小的尸体,夜色黑,农村又没有路灯,孩子被连夜跑运输的大货车撞倒轧死了。他那狠心得丧尽天良的爹甚至不愿出面认尸殓葬。
阿娟彻底心碎绝望了,心想不如死了吧。她没刀也没绳子,喝农药死相太恶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跳河,于是她向村外的小河走去。
到河边阿娟根本没停步,直挺挺地就往河里走,眼看着要下水了,突然感觉有一双冰凉的小手怯生生地牵住了她的手,把她吓了一跳。阿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竟是她那魂牵梦萦多年未见的小儿子!
孩子死命拦着不叫她跳河,小手紧紧地拽着妈妈的手。阿娟跪在地上搂着“儿子”嚎啕痛哭,其实她抱住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实体,只是个飘飘忽忽的影像而已。
哭到早晨,小孩子不见了,阿娟觉得背后有人拽她,回头一看是已成少年的小弟。听说姐姐远道回来找孩子了,他天刚蒙蒙亮就背着父亲翻墙出来找他姐了。
后来阿娟又出去打工了,但再也不去广州,那是她的伤心地。也再不会想到寻死,因为她要对得起儿子依赖她挽救她的母子深情。
由于身体不好,工作累(相对于阿娟来说),心情差,所以她三十来岁的人看上去像五十多的。只要一闲下来,她就拿出儿子最后留下的那幅画,呆愣愣地盯着看,枯涩干涸的眼睛里早已没了泪水。每逢有人问她,她就像祥林嫂一样来来回回地和人家讲说她的那些心酸往事。
我听姨奶讲完沉默了很久,阿娟的命是有多苦,她此生所有的亲人竟还不如一个五岁孩童的冤魂。惟愿她那早夭的儿子可以在天上保佑照拂他苦命的母亲,让阿娟的余生的岁月里再无风雪相催,日日艳阳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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