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辟非的劝说下,两百名县卒转身面向县尉琼与徐百将。
徐百将怒斥道:“你们难道不畏惧秦法吗?”
一名持矛的县卒道:“秦法能让我们不饿肚子吗?”
另外一名持弓的县卒道:“秦法不过是套在我们身上的缰绳,现在是解开它的时候了。”
当下县卒们一哄而上,将徐百将与县尉琼用粗绳绑了。
雍容抚须赞叹:“君之所为,颇有苏秦张义的遗风。如今县尉琼、两名百将都已经束手就擒,下一步你打算如何做呢?”
刘辟非道:“自是去面见沛令,让他交权。只是还要请老师出面,安抚民众。有老师在,百姓才能明白沛县的天总是塌了,也有人帮他们顶着!”
雍容促狭道:“你现在也是在纵横之术来说服老师吗?”
刘辟非一窘,雍容哈哈大小一声,道:“走,咱们去县衙!”
刘辟非带领县卒以及绑缚的县尉琼等人,一起来到了县衙,留在县衙看守的几名县卒也很快被同伴招呼过来。
沛令被带了出来,与他一同被带出来的,还有他的夫人以及两名七八岁左右的小孩。
雍齿这时走出来,问道:“怎么处置他们?不如全部杀了。不留后患。”
刘辟非摇头:“沛令等人并未作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杀之不祥,不如暂作看押,等萧何大人与我季父回来,由他们来进行处置。”
雍容也支持道:“辟非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当晚,刘辟非以雍容的名义,写了一道安抚令,还没有发出去,便闻到县衙外一片吵闹。
刘辟非来到县衙大门外,看到雍容正面对愤怒交加的县卒,雍齿手提砍刀,保护父亲雍容。
旁边一个肥胖的鼻青脸肿的商人抓住了一名县卒的手臂不防,那县卒想要挣脱却不得,欲动刀刃,却碍于人多。
刘辟非蹙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雍容简短的说了事情经过:“五六名县卒闯入市坊,抢劫了谷商的米,据这商人初步交代,县卒们还杀死了店中的活计,其中一人是谷商的儿子。”
也难过这胖商人死死抓住那县卒的衣裳了,毕竟是杀子之仇。因为参与抢劫的只有无名县卒,便被同仇敌忾的商人人给制服了,带到县衙来,却不想县衙已经变了天。
五名参与作案的县卒也不怕,刘辟非能入主县衙,也是他们支持上去的,刘辟非曾经许诺他们食物,他们不过是提前拿个一点罢了。
刘辟非问道:“你们去抢劫了店铺?”
参与抢劫的一叫华的县卒笑嘻嘻道:“公子,我们不过是那一点点东西,那小子推推嚷嚷,言语辱骂公子,被我杀了。”
刘辟非问道:“抢来的米可够吃吗?”
华没有想到刘辟非这么支持他们,竟是忘记了回答。
这时,也有其他县卒来到,他们都是华派人请来为自己助阵的,有众多的县卒在,刘辟非处理他们,也要掂掂分量。
却想不到刘辟非这么好说话。
刘辟非又道:“但是你们五个人吃饱了,其他的县卒可还饿着肚子啊!”
华听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公子,咱们下一家要抢谁?大家跟着你干!”
已经到来的五六十名县卒既然能被怂恿来,也都是与华一个脾性,他们只想要吃饱,没有了秦法,基本的道德已经束缚不了他们。
刘辟非摸了摸下巴道:“这样,你们先回去,咱们先礼后兵。若是他们自愿拿出粮食,却也好说,若是他们不愿意,嘿嘿……”
华等其他县卒也都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刘辟非打发了华离开,看了一眼委顿在地的胖商人,向将他搀扶起来,却被那胖商人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你这个恶棍,将来必不得好死!”
胖商人打在了刘辟非脸上,却又想到刘辟非现在已经可以主宰他的生死,却有畏惧起来,小心看着刘辟非。
雍容劝诫道:“辟非,这商人刚刚失去了儿子,愤怒在所难免,你可不要在意。”
刘辟非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对雍齿道:“这商人厌恶我,就请雍齿叔将他扶到县衙里来吧。”
回到县衙,刘辟非建议雍容召集沛县士绅。
雍容诧异道:“你真要听那县卒的话,去抢士绅的粮食?”
刘辟非边在刻好的白杨木板上书写着请柬,边道:“一直处于饥饿中的军队是危险的,我们必须今早喂饱他们。老师,你也不希望我被县卒们逼迫着,去抢你家的仓库吧?”
第4章吃饱才是兵
刘辟非以雍容的名义,将沛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给请来了。
其中有王家的王景,五十五岁,虽然长得矮小黑瘦,却是沛县最大的地主,整个沛县四分之一的土地便是他家的。
有身穿锦绣绸缎的大商人曹德让,五十岁,面白微须,身体宽胖,之前被县卒杀死儿子的谷物店老板便是他的手下。
雍容代表雍家,虽然田产没有王景多,也没有曹德让富有,但雍家门生故吏遍布泗水郡,没有人敢不给雍容面子。
除上述三人外,还有其他有些分量的商人、地主、作坊主,都在邀请之列。众人济济一堂,雍容当仁不让坐在了首座,刘辟非则因为代表着县卒的利益诉求,跪坐在了右边第一位。
曹德让面色难看,他手下的店铺被砸了,损失了钱财,伤了性命,那是另说,关键还害得他丢失了颜面,整个沛县谁不知道他曹德让有了钱之后,最看重的便是面子两个字。
曹德狠狠拍了下桌案:“我就想问一下,现在这个府衙,住的是官府还是强盗?我的店铺被打劫了,谁该为此负责?”
雍容抚须道:“曹家主又话尽可与刘辟非说,我坐在主位,却不兼其职,只是给大家的讨论提供个见证罢了。辟非,你来回答曹家主的问题吧”
雍容很明白自己的作用,他年纪大了,已经没有心里往其中牵扯太深,但对于刘辟非纵容县卒抢劫也是很不满呢。
刘辟非面向曹德让淡淡道:“是兵是匪?辨别的方法很简单?饿着肚子的是匪,喂饱了肚子的是兵。县卒们粮饷多日没法了。”
王景道:“那应该是官府的事情,我们按时交税即可。”
王景此言,顿时引得大家点头赞同,他们既然交了税,官府也就应该履行好自己的职能,约束好县卒,保障他们的家业不受侵害!
刘辟非听了王景的话,却是冷笑一声,拍拍手,便有两名县卒抬出了一摞竹简,放置在了大堂之上。
这是今年的的税赋明细统计,今年秋收的粮食便按照此份明细进行收缴。
刘辟非在里面翻阅了一番,找到了王家的统计,将竹简张开后道:“今年的税赋明细中,王家总共田产五百亩,所应缴纳粮食大米一千石。”
王景傲然道:“有什么问题吗?我们王家不曾少官府一粒粮食!”
“一千石大米,是没有少!可是王家田产五百亩,这数字是六国统一之前的数字吧,后来,始皇下令,令黔首自实田,你们王家人多,霸占的天地更多,如今的田地恐怕不下两千亩吧!”
刘辟非两眼恶狠狠地盯着王景,一通话下来,王景的傲气已经没了,变得沉默不语。王家的田地就摆在沛县城外,谁也不会说那只有五百亩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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