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看到尸体都会吓得腿发软,而这些工作人员每天要面对的都是骨灰,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我听到焚尸炉的后面传来“哐当”声响。不一会儿,那位捡骨灰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用一个红色的布包裹着骨灰盒,丢到了我们的面前。
骨灰盒还没有将盖子盖上,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烧焦味儿,当我看到里面还有几根白骨没有完全烧成灰的时候,我的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就蹲下来哇哇吐了。
工作人员盖好了骨灰盒的盖子,交到了杜洋的手上。杜洋紧紧地抱着骨灰盒,说了一句:“妈,我带你回家。”
我跟在杜洋的身后,感觉背后凉飕飕的,阴风阵阵,脑袋又开始疼得有些发胀。
我很清楚,这代表周围有异常的能量与磁场。我下午赶来的时候,没把寻龙尺带在身上,此刻也无法判断异常能量的方向。
当我和杜洋走出了火葬场,出殡队伍内一阵骚动。我看到人群中,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此时脸色发白,目光涣散,神情呆滞,看着好像是被惊着了。
杜洋皱着眉问发生了什么?
村里的一位花甲老人有些经验,抽着烟说道:“阳阳这孩子好奇心重,非要去看看殡仪馆的烟囱,可能是遇着事儿了。”
另外一位老妇人说道:“殡仪馆的烟囱那是能随便看的吗?这些孩子不懂事,就喜欢瞎胡闹。”
两位老人都说得不清不楚,半天我们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直到看见毛大爷,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年轻人看到殡仪馆的烟囱上,布满了人的手印儿,当时就被吓傻了,回来的时候失魂落魄的,不少老人还以为他被鬼附身了。
我和杜洋听了面面相觑,殡仪馆的烟囱很少有人会去管,因为它实在是太高了,就算要清理也很不方便,所以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不会动烟囱,那上面的人手印儿就显得极为诡异了。
有几个懂事儿的老人说,那是人家魂魄升天的通道。进了焚尸炉的魂魄,都得从底下慢慢爬上烟囱,才能升天,那些手印儿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老人说得见怪不怪,我们听着却十分邪乎,有些胆子小的年轻人被吓得不轻,吵着闹着想要赶紧离开殡仪馆。
在苏福选墓和其他地方有所不同,这边下葬并不是真的下葬墓地,而是将骨灰盒放入灵堂供奉。
而灵堂的选择是就近原则,我们村子的灵堂就在那片坟地的附近。
从殡仪馆回来后,很多人已经落座,吃最后一顿丧饭了,只有我还有村里的几个长辈跟着杜洋去了灵堂。
刚进入灵堂的时候,里面阴森森的,琳琅满目的骨灰盒和辞世之人的照片,看得人心慌慌。
杜洋将李姨妈的骨灰盒摆放在了其中一个空位上,再将李姨妈的照片摆上去,拿着一个蒲团磕头祭拜。
有老人对杜洋说,你妈生前最喜欢打麻将了,要不就给她在骨灰盒旁放一副麻将。
杜洋就拜托我买了一盒麻将,摆在了李姨妈的骨灰盒旁。等到我们祭祀完毕,灵堂的管理人,我们把他叫做守灵人,将灵堂的门关闭后,我们就离开了。
听老人们说,只有祭日和清明的时候,才会来灵堂祭拜,其他的日子,都是在家里烧纸祭祀。
一个下午我跟着杜洋跑前跑后的,他都看在眼里,在四下里没人的时候,他单独给了我一笔钱。
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下午出殡的时候,他已经给了我一个大红包。
杜洋说:“收着吧,一个下午够折腾你的了。你要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见杜洋坚持,就收下了。
一整套丧事下来,杜洋早就已经筋疲力尽了,这三天他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一回到家,就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上楼睡觉去了。
丧饭吃完,我爸妈帮着杜洋送走了不少宾客,还把搭建起来的灵堂拆了,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才走。
我临走的时候,特意去房间里看了杜洋一眼。
他睡得格外安详,眼睛红得跟水蜜桃一样,泪水把枕头给打湿了,时不时发出阵阵抽泣声,让人看了难免会有触动。
经历了人生中的两场丧事,他整个人都沧桑了不少。我悄悄地帮他盖上了被子,就离开了。
回到家,我妈说杜洋太可怜了,这个孩子的命不好。
而我爸没我妈那么感性,他叮嘱我说以后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他不求我大富大贵的,只希望我在外面的时候,一切平安就行。
我没告诉我爸,我现在干的这一行有多危险。用鬼叔的一句话来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如果要说我和鬼叔在用生命赚钱,这一点不为过。
现在我们只能庆幸,在这一行里能多赚一分钱是一分钱。未来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测,说不定哪天,我们就遇上了无法解决的事情。
人生无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们只能认命!
毕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李姨妈的事情让我爸妈突然意识到,人到中年,生死无常,他们担心自个儿有天走了,都还没见我结婚生子,落得遗憾。
这几天他们托媒人给我介绍对象,让我跟着他们去相亲。我跟他们说相亲这事儿不靠谱,可他们就是不听,非要给我安排相亲。
我实在是拗不过二老,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们一起去找人说媒。
村里的媒人王二婆,在镇上是专门开婚姻介绍所的,经常给那些大龄剩女或是单身光棍介绍相亲对象。
王二婆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很会讨老人的欢心。让我有些无语的是,她自个儿快四十岁了,还是个单身女性,怎么还能给别人介绍对象呢?
我爸妈拉着我见到王二婆的时候,她满脸堆笑,跟我爸妈立下军令状,保证给我挑个最满意的媳妇儿。
我当时内心有些抵触,这听着不像是一场相亲,反倒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
我问爸妈他们为这事儿花了多少钱?我爸妈没说话,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在我的一再逼问之下,我妈说漏嘴了,二老居然把他们半辈子攒下的棺材本儿都给拿出来了。
我很心疼他们,我说爸妈那可是你们在田里辛苦干的血汗钱,你们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找对象这事儿怎么能着急呢?我这边连老婆本都没挣够呢,怎么娶老婆啊?
我爸铁青着一张脸,说:“我们也是为你好!”
我说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可做事情也不能那么冲动啊!
我妈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儿子,别事业心那么重,再把自己终身大事给耽误了。你自己不着急,我和你爸都快为你操碎心了。你姑妈家的孩子还比你小一岁呢,现在人家小孩都已经两岁了。你都快二十八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我们能不急吗?”
在村里,男的过了二十五就成老光棍了,女的过了二十三,就成大姑娘了。要是家里的孩子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的,经常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几年来,我爸妈被前后左右的邻居,不知道戳了多少回脊梁骨了,好不容易盼着我事业有些起色,自然希望我能了却他们的一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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