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研良沉默片刻,然后伸出了手。
他揉了揉这个高中女生的头发,笑着说到:“这世上很少会出现‘一下子’的奇迹,学习,工作,爱情,乃至整个人生,我们都不能一蹴而就。现在的你不行,但只要还有下次,下下次,只要我们的生命还没有结束,我们就能不断刷新与苦难困境交锋的次数,到时候,你会发现因为自己每次的一点点坚持,人生已经变得截然不同。”
杨一一不满地摇着脑袋,摆脱了白研良的手,与此同时,她又看向了他的眼睛,这一次,她仍然没能从那双眼睛中看到笑意,但却看到了让她心生慌乱的认真。
“所以,现在的你认真学习,保持一点点的进步就够了。”白研良收回了手,这个对丨警丨察职业充满向往的女生,情绪终于好了些,但却没好气地整理着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时不时瞪白研良一眼。
他没有说谎,但也没有说全。
事实上,有些人天生就无法做到一些事,人类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下午,白研良跟着王警官一起去了郝博文的家里。
郝博文,就是那个行凶的高一男生。
他的家庭条件不算差,从小区的居住环境就能看的出来。
给白研良和王警官开门的是一位面色很难看的中年男性,让他们进屋后那位父亲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
郝博文的母亲则是站在二人身边,眼泪唰唰地流,嘴里不停地说郝博文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他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王警官无奈地安慰着郝博文的母亲,白研良则是趁机进了郝博文的卧室。
刚一进入,白研良就感觉到了奇怪。
无他,太整洁了。
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籍,干干净净的墙面,叠成了豆腐块的被子,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地面。
白研良敲了敲门,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请问,有人收拾过郝博文的房间吗?”
郝博文的母亲又开始哭,她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说到:“没……都是博文自己收拾的,他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白研良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这间卧室已经不是轻微洁癖的程度了,更像是……某种对于整洁近乎偏执的要求?
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规规矩矩,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
目前看起来,郝博文是一个极其自律的人。
他的房间没有电脑,没有手机,连台灯的款式都很老旧。
白研良翻开了郝博文的书籍,发现除了课本之外,都是些很普通常见的读物。
郝博文似乎对画画很感兴趣,他的课外读物里有好几本绘画教材,而且翻动的痕迹明显更多。
但……白研良找遍了整个卧室,都没能找到一张他的画作。
他的画呢?
这时,王警官进来了。
他也被这屋子的整洁程度吓了一跳。
“嚯,这么干净的墙,哪里像个青春期的孩子,连张海报都不贴的。”王警官无意中说的话却让白研良一怔。
他贴近洁白的墙壁,伸手摸了摸。
“王警官,我们可能需要一台紫外灯。”白研良认真地说。
王警官扭头看了看墙壁,又看了看白研良,虽然不太明白白研良话中之意,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小郑!搞一台紫外灯来!”
等待警员送紫外灯这段时间,王警官也看到了郝博文的书桌,以及书桌上绘画相关的书籍,他终于明白了白研良的意思,更是不由得为白研良的猜测感到赞叹。
这个年轻人的思维似乎不会被外物迷惑,也不会被情绪影响,他保持着足够的冷静,这太难得了,毕竟,人类终究是人,不是机器。
紫外灯很快被送来了,白研良拉上了窗帘,王警官亲自举着紫外灯,照向了墙壁。
虽然心底早有预料,但眼前这一幕仍是让王警官和几位警员倒吸一口凉气,同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底出现。
“扑通——”
“扶住她!”
却是郝博文的母亲看到儿子房间墙上的画作之时,突然晕倒了。
这不能怪她,就连郝博文那个沉默寡言,一脸凶厉的父亲都面色发白。
实在是因为……这墙上的东西太惊人了。
在紫外灯的照射下,墙壁上出现了一幅幅用荧光剂画出的诡异画作,幽蓝的光华在墙壁上仿佛让画里那些东西活过来了一般。
没人知道那个刚上高中的十五岁孩子为什么心底会扭曲成这样?
这满墙的诡异涂鸦,竟然全都是畸形的怪物!
它们面目扭曲,无比高大,肢体极其怪异,在它们的身下,有一个个小人正在逃命,但大部分小人已经被他们塞进了嘴里,或是扯断了肢体,丢得到处都是……
屋子里很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默默地跟随着王警官的紫外灯继续往下看,不过,大家已经肯定了一点,那就是郝博文的内心已经完全扭曲了。
他根本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这样整洁,干净,自律。
而是刚好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极度的压抑,痛苦,扭曲,困惑,残忍!
他的画上看不到任何希望,更没有一丁点怜悯!
“呼……”
王警官情不自禁地吐出一口气,拉开了窗帘。
阳光自窗外透入,多少是驱散了一点让人心底发寒的诡异。
太压抑了,饶是他从警多年,见过不少离奇的案子,但也从没见过,一个十五岁少年的心底竟然能扭曲成这样。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等等。”
这时,白研良出声了。
他从不明所以的王警官的手中拿过紫外灯,竟是朝着天花板探照过去。
所有人皆是一怔,然后,幽蓝色的光芒竟然真的出现了!
天花板上也有他的涂鸦!
但……这次的是?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齐齐看向了郝博文的父亲和刚刚清醒过来的母亲。
这夫妻二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天花板。
那和他们外貌有七分相似的小人,正夸张地张开嘴巴,一人一半撕扯着一个孩子,要往自己的嘴里塞。
他们好像站在一栋建筑前面,郝博文只是大概画了一个轮廓,并没有指明什么。
但王警官却知道,这幅画就是那个孩子心里某种扭曲情感的映射。
这夫妻二人身后的那栋建筑,到底是什么?
“郝先生,龚小姐,请你们解释一下,这幅画的意思。”王警官看向夫妻二人,严肃地问到。
“解释?解释什么!我怎么知道他画的是些什么东西!那只白眼狼,老子白生他白养他了!”郝博文的父亲的情绪自从见到这幅画之后就异常激动,面红耳赤,口气粗暴,他的脖子上爆出了青筋,唾液四溅地诉说着自己的含辛茹苦,工作困难。
又指天骂地地说着郝博文是怎么不思进取,沉迷网络的。
他逐渐失控的情绪让王警官直接采取了行动,让警员将他按住,接着,王警官看向了龚兰。
这个已经快四十岁的女人神色恍惚,一直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虽然白研良早已经关掉了紫外灯,但她仍是在看着那里发呆。
好半晌,龚兰才低着头开口。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