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某的条件,慕容公子怕是没大听清楚,某再重复一遍。只要诊金对头,还怕人救不回!”
这话说的猖狂,也说的……贪财!
“这个自然,只要能让她医好,一切都是好说的。”
慕容钰未在意其他,请人办事,支付酬金也是天经地义的。慕容家世代经商,这个道理,他明白得很。更甚,倘若真医好了井井,支付再多酬劳,也是应该的。
这边白药轻笑,不急不缓提醒他:“慕容公子想清楚了,我白某人要的诊金,也不是一般小数目便能将打发的。某现在还没接手,你若承担不起,或是反悔了,门在那边,你请便。”
“在下既来了,便没想过无功而返,白大夫未免有些小瞧人。”慕容钰有些生气。
“倘若白某说,要你慕容家的全部家资呢?”白药转而望向慕容钰,三分笑,七分真,竟不像是在玩笑。
见他愣愣不说话,白药一笑,有些轻蔑。
“早知如此,慕容公子不该说这种大话,平白给人添了笑料,又何苦来哉。恕白某不奉陪了,慕容公子请便是。”他起身,朝外面而去,已是不愿多说的架势。
“慢着!”
慕容钰叫住他,白药停住脚步,嘴边挂了一抹笑,从容待他如何。
他即不急,他自是更不急。
慕容钰低首看着怀的那个人,过了一会儿问她。
“阿井,倘若我一无所有了,你会不会跟我?”他望着她,很是期待。
怀的人动了动,这回睁了眼睛。那双眼睛,着实好看。
她扯扯他的衣袖:“你别听他的,以我看,一贪财的江湖术士。哪有行医救人者贪财贪成这样的!八成是个骗子!阿钰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蒙骗了!”
旁边驻足的人一声嗤笑,笑的很是意味深长,竟也不恼。
慕容钰有些尴尬。阿井这话说的声音大,估摸着没愿意讲人不好要压低点说,旁边的人自是听的一清二楚。一时间,僵持着有些不好看。倒是这白药隐的主人先开了口。
“你可想好了?”
“好。”慕容钰点头。
“即想好把人放下吧。不过我这些药材珍贵得很,若方便,先拿二十万银票,可为难否?”明说着询问人家方便不,为难不,一点为难人的自觉都没有。
慕容钰倒是真不与他计较,一门心思想的都是井井。若能将她医好,便都是好的。
只是,慕容钰没有注意到的问题,他怀人注意到了。
新州慕容家是当地数一数二的经商世家。这次出远门,他们刚刚好带了二十万银票,一些散钱。这个人是如何掐的那么准,不偏不倚刚刚好要二十万?一分都不多,也不少。
井井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想要提醒慕容钰,奈何旧疾发作,出不得声。
慕容钰放下井井,将银票自怀掏出,递过去,很是诚恳。他看着井井,托对面的人照看好她。
“拙荆的病,劳烦白大夫了。”
井井裹在貂氅里面直接气晕过去。
“不劳烦,慕容公子付了钱,那是白某的分内事了。”他接过银票,不迟疑。然后开始送客。
“白某喜静,除了病人,白药隐从来不留外人客宿。人即已送到,慕容公子请回吧。现下天还亮着,马动身,脚程快些,应该用不了多少时候便到新州了。”
慕容钰没想到他这么快赶人了,本想借宿一宿多陪陪井井的计划落空。
即是人家规矩,也不好打破,双手抱拳向前揖了揖,算是感谢。临走时又问道:“拙荆的病何时医得好?白大夫又何时得闲,方便在下探望?”
白药笑。
“慕容公子若实在思念,便时隔半年来探望一次吧”
慕容钰自然是感谢的,道了别便行步离去。他人都走到十几米开外时那人叫住他。
“阁下所说的话,答应的东西,时机到,白某自然会登门来讨。届时,还请慕容公子不要贵人忘事。”此时他站在茅草棚里,慕容钰已经行至湖潭边,地方稍他矮些。如此形成对峙对望的形容,有些势力不近人情。
慕容钰心头明白他说的是那桩事情,坦承点点头,便朝来路归去。白药眼角吊了一抹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见。一波碧潭映在其眼睛里,很是清透,其白雾缭缭,也有些不可探测。
井井醒来已是第四天。慕容钰早离开了,也早都到达新州慕容府了。
初醒来的时候她有些呆呆的,神识清醒得差不多了才想起身处白药隐。再仔细一想,昏过去前的事情便都想起来了。那时候她虽裹的严实,却不是没有意识,是什么都晓得的。是也,井井对这个神医的印象并不大好。
她觉得他太贪财。
贪财的人虽不一定都是坏人,但一定不高尚,至少不视金钱为粪土。有辱高风亮节,清风霁月之气概,而他还穿白衣,养修竹,更是表里不一,马粪外光。
神医,即提到神字,要好好考量了,哪有神仙爱财爱成这种的,应该叫鬼医才是。转念一想,不不好不好,鬼医岂不更加显得他医术了得,琢磨不定,超乎凡人!算了算了,神不神,鬼不鬼。
总之,在井井的眼里,这个人,不好,很不好,不好极了!
对面的人似并没察觉她醒来。烤药,剪药,磨药,制药,围着药炉来来回回,走走动动,身无旁人。井井想着想着,觉得阿钰把自己留在这不是策。她很确信,如果自己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真会被饿死。
都没发现她醒来了,这还有当她是病人的自觉么!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医者。
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于是,又躺直,调整了一下姿势,闭着眼睛,轻轻皱了眉,学着个别病人醒来的样子,声音虚弱,假装无意识道:“水,水……”
诚然,虚弱不等于小声,那人听不到,便也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空手里静了一会儿。
井井抓住时机喊了几下。
没得反应。
为了显得逼真,又喊了两三下。
水依然半天送不到。
这要真等他送来救命,还不得渴死!
本来做做戏,先不觉得,喊过几声,倒真真有些口干舌燥。
便是倒水的速度再慢,也该来了。迟迟不见水来,她想,怕是真没水,那人临时现烧去了。
这样一想她便心安理得的躺榻,等着温水送过来,好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形容。
她一直对那二十万银票耿耿于怀得很。
总之,贪财不是哪样好现象!
这左等右等不来,躺得她背有点酸。刚动了一下身子,听到旁边瓷器的清脆声,立马屏息做出半迷半醒的样子,嘴里断断续续又道:“……水……水……”
空气里又静了一会儿,这回静得出,还有一点……嗯……不可言说的气氛。
日期:2019-07-03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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