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昀一出来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抖了两下。

　　他站着没动，扶着喻橙的肩膀转过身，把她身披着的羽绒服展开，语调充满耐心：“手伸进去。”
　　喻橙眨眨眼，仰面看他，两只手高高举起，做投降姿势。
　　周暮昀：“……”
　　无可奈何，只好抓着她的胳膊把手塞进袖管里，再抓起另一只胳膊如法炮制，然后给她拉拉链。
　　一直拉到领口尽头，遮住她的下巴和嘴巴。
　　喻橙这会儿倒是安静了，傻傻地看着他摆弄来摆弄去，不吭声，也不闹。
　　做好保暖工作，周暮昀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抱着人去坐在后座。

　　他刚在酒吧里面喝了半杯酒，亲自开车是不可能的。算能开车，他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坐在位置。
　　司机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伸手拍下前面亮着的“空车”牌子。
　　车子启动，小伙子往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去哪儿？”
　　周暮昀反应了一会儿，脑第一个想法肯定是要把喻橙送回家的。他侧了侧身，垂眸看她，她低垂着小脑袋瓜，嘴巴里吐出一串听不懂的语言。
　　“喻橙。”他叫了她的名字。

　　“啊？”
　　喻橙很清醒地应声，抓了抓烧得有些难受的耳朵，斜着眼睛看他。
　　小眼神单纯无害，浓密卷翘的眼睫毛扇了扇，像是撩在他心尖儿，酥酥麻麻的。这感觉四处流窜，浑身都不得劲。
　　周暮昀有点头疼地蹭了蹭额角。
　　“你的家在哪儿？”他听见自己哑着嗓音问。
　　问完，还掩饰性地手握拳头抵在唇边干咳了一声。

　　喻橙的刘海蹭得乱七八糟，扫在额头有点痒，她抬起手抓了一下，撇了撇嘴：“我的家在——”
　　想了想，不知又戳到了哪根神经，张口唱起来：“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啊，那里有满山遍野大豆高粱——”
　　周暮昀：“……”
　　司机小哥：“……”
　　司机小哥笑得嘴角抽搐，方向盘都差点握不住了，咳嗽一声，正色道：“先生，这都开了一段儿路了，您到底去哪儿啊？”
　　“锦洲花园。”
　　周暮昀捂住了小姑娘的嘴巴，抬眸朝司机小哥说。
　　让这个小醉鬼准确说出自己住在哪里是不可能了，至少在酒醒前都不可能。只能先把人带到他那里去，总不能让她这个状态住酒店里。

　　“那这方向不对啊。”司机无奈喃了声，压下转向灯，打方向盘拐了个道。
　　一路，周暮昀的手掌像长在了喻橙嘴巴，绝对不让她再开口讲话。
　　小醉鬼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觉得这人好烦啊，怎么都不让她讲话，她不说话憋得慌。
　　喻橙露出来的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瞪着周暮昀，气得直呼呼，喉咙里发出一串怪怪的咕噜声。

　　周暮昀被她弄得实在是哭笑不得。
　　女孩嘴巴里呼出的灼热气息全扫在他掌心，时不时还不听话地张嘴咬人。
　　倒是没怎么用力咬，柔软湿滑的舌尖划过他掌心纹路让人很烦躁了。
　　她以为他现在很好受吗？
　　简直是煎熬。

　　煎熬了一路，出租车好不容易到了小区楼下。
　　周暮昀如释重负地付钱下车，直接把喻橙打横抱起来，大跨步迈进电梯。
　　喻橙被捂了几十分钟的嘴巴终于得到解救，张开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转动着眼珠看周暮昀：“你会唱歌吗？”
　　周暮昀：“……”又来了。
　　“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仅会唱歌。”她打了个嗝，眯了眯眼，捏着他的脸凑近，喷出一口带着甜味的酒气，悄悄告诉他：“我还会rap你知道吗？”
　　说着，张口是一段听也听不懂的rap：“哟！哟！哟！我一点都不重，你却说你抱不动，我真的好心痛，快告诉我这是梦！skr~skr~”
　　周暮昀：“……”

　　他抬眸看着电梯方跳跃的红色数字键，恨不得立刻能到23楼。
　　他为什么要住这么高的楼层啊，要是住在十楼以下现在会方便很多。
　　电梯在男人的怨念终于到达23楼。
　　门开了，周暮昀抱着人走出去。
　　一层两户的设计，出了电梯对面是他家。
　　周暮昀弯腰把人放地，单手扶着，另一只手掀开锁盘输入密码。
　　门“啪嗒”一声，开了。
　　周暮昀彻底松了口气，半抱着小姑娘进屋。
　　她一刻都老实不了，唱了一段rap后，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将他往下压，偏着头，眼角耷拉着，神秘兮兮地说：“我还会Bbox呢，你知道吗？”
　　周暮昀：“……”

　　我可不可以说我不想知道。
　　预想的情景终于还是成为现实，小姑娘撅着嘴，很有节奏感地“噗噗噗噗”，两片红润润的唇瓣一颤一颤。
　　“……”周暮昀不晓得说什么好。
　　折腾出一身汗，男人也顾不换拖鞋，关大门，抱着喻橙直奔卧室。
　　他将人放在床，扶着腰直起身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像她那段rap说的那样，她其实一点都不重，他单手也能轻轻松松拎起来的重量，但是这姑娘真的太能闹腾了，总是不听话动来动去。
　　平时看着多么恬静腼腆的一个小丫头，怎么喝醉了酒变得这么难搞。
　　周暮昀往后退几步站在床尾端详床的人儿，随手脱下大衣扔沙发，还是觉得热，把身的羊毛衫也脱了，单穿着一件白衬衣。
　　眼见喻小朋友乖乖躺在床，男人转身，一边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一边往浴室走。
　　刚洗了一把脸，外面传来“啪”的一声，周暮昀吓了一跳，手里的毛巾掉在地。

　　脸的水珠都没来得及擦，提步往外冲，以为喻橙从床摔下来了。
　　然而，等他出来一看，是小醉鬼把床头柜的日历本扫到了地。
　　她整个人翻了个面儿趴在床，两条细长的腿高高翘起，像个好宝宝一样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周暮昀快步走过去，捡起日历本放桌，把半边身子挂在床边的小姑娘抱起来，揭开被子，将人塞进去，脱掉她的羽绒服和靴子。
　　他俯身扯过被子盖在她身，手撑在床面，目光深深凝视她的脸：“喻橙，不许动了，睡觉。”
　　“李、李总？”喻橙眼神朦胧地看着他，两只手从被子里探出来，勾着他的脖子，又看了眼他身的白衬衣，声音软软绵绵：“你怎么在这里呀？”
　　周暮昀浑身一僵，额头青筋突突地跳动，沉声道：“李总，是谁？”
　　喻橙小脑袋往他怀里蹭，嘻嘻傻笑：“李泽言呀。”
　　周暮昀：“……”
　　谁他妈是李泽言？！
　　这姑娘把他当成哪个男人了？！
　　整块落地窗的窗帘没拉，透进来万家灯火，室内也是一片明亮。
　　深灰色的大床揉出一道道褶皱，显出一丝凌乱。

　　一个面色潮红的小姑娘仰躺在床，男人穿着白衬衣，黑西裤，衬衣的下摆从裤腰里蹭出来，露出腰间一片肌肤。他一条腿曲起来跪在床，两只手臂撑在小姑娘身体两侧。
　　演示了一下什么才是标准的床咚。
　　男人的脸此刻阴沉沉的，好窗外漆黑夜空，深黑的眸子里一团压抑的怒气，不死心地追问：“谁是李泽言？”
　　“你484傻？”喻橙勾着他脖子的手放下来，扯着他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