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我说。——无证行医的事，咱不是第一次干。
　　“太尴尬了，每天晚上总要起夜很多次，真是喝多少水，就会尿多少水……”

　　“什么颜色？”
　　“很清，很多。”
　　“阳虚了，桂附地黄丸，拿两盒吃吃看。”我从柜台拿了两盒药给他，“一日三次，一次八丸。二十五块。”
　　“我该送她点儿什么好呢？”我怔怔地坐在收银台前，“貌似我也没钱啊！”
　　收银台里倒是有几百块，但那又不是我的。我叹了口气，怔怔地望着门外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发呆。
　　恰此时，闻得一缕淡淡的香气，撩拨得人心醉神驰，我忙集中起精力，却见门口直挺挺站着一具竹人，像极了许老先生身后的那具。我吃了一惊，急站起来，那竹人一步一步朝我走来，面无表情，不疾不徐。
　　我知道它怕火，但我不抽烟，身边没有任何引火之物，正不知所措，一个穿牛仔衣牛仔短裤的女孩从旁掠出，大长腿一个飞脚，把那竹人踹翻在地，那女孩身手甚是迅捷，赶上去，一脚踏中那竹人后心，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军用小刀，连连十余刀，那竹人身上绳索尽断，立时哗啦啦散做一堆竹片。那女孩朝我微微一笑。
　　我猛一震，再细看时，哪里有什么女孩，哪里有什么竹人？店里还是除我之外，再无一人。
　　但我知道，刚才那事，真真切切发生过。竹人怎么会找上门来？难道我们去给许老先生看病的事，让做法的人知道了，他上门报复？如果是，此人是谁？
　　日期：2019-01-27 19:33:45
　　我取过卦筒，摇了起来：上乾下兑——天泽履卦。
　　我喃喃自语：“乾为马，兑为羊，合起来就是马羊，难道是这人叫马羊？或者……不对不对，乾为马，也为午——午羊？午羊……天啊，是许洋？但……怎么可能，他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留学生，怎么会这种东西？”

　　我心中惊疑不定，思忖再三，给张老师打了个电话，结果居然不通，刚想再拨，白老板急匆匆地赶回来了，说是张老师摆摊时撞上城管，躲避不及，为了保护摊子，和城管起了冲突，对人家又打又骂，于是被抓进去了。
　　“怎么会这样？那得赶紧去把他弄出来啊！”我也急了。
　　白老板眉头紧锁，说道：“他一着急，拿签筒砸人家头上了，都出血了。”边说着，进里屋取了个存折出来，说：“走！”
　　“张老师不是冲动的人，怎么会拿签筒去砸城管？”我心中疑惑，来不及多想，跟着白老板就走。
　　我们直到晚上七点多才回到医馆。小老板已经回来了。她一身紧俏的打扮，很是可人，一脸茫然地坐在椅子上只是傻笑，她的面前，已经泡好了两杯茶，那味道，是铁观音。
　　我们没能够把张老师捞出来，他殴打城管，加上算命本来就是宣扬迷信，事儿大了。拘留十天。十天，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也许没什么，但他已经年近六十了啊！
　　我记得去看望张老师时，他的表情并不沮丧，只是呵呵一笑，对我说道：“记得帮我把房间床垫都打扫一下，很久没清理了，晦气！”
　　我想晚上就去打扫，但小老板不变的傻笑令人不安。她脸侧一对金光闪闪的耳环在灯光下十分抢眼。
　　那是两枚竹叶形状的耳环，叶上纹理很是精巧，可见做工之细。
　　“小老板，被我猜中了吧？”我笑着问。
　　“是。喝茶。”她淡淡地回答。
　　“那你高兴吗？”我又问。

　　“是。喝茶。”又是面无表情地说：“我泡茶给你们喝。”
　　白老板很奇怪地看着她：“今天怎么了，这么懂事？不过，确实口渴了，喝茶吧。”就要端起茶，我忙制止了他。
　　“她中邪了！”我说道：“师父，茶不能喝，我们被人盯上了。”
　　白老板吃惊地看看小老板，又看看我，喃喃说道：“你……有办法，对吗？”
　　“对。”我点着头，“师父放心。给我一杯干净的茶，铁观音。”

　　白老板赶忙去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铁观音，我轻轻含一口，而后猛然喷在小老板脸上。听得一声：“啊！”
　　小老板叫了起来，往后便倒，我忙扶住，叫道：“师父，摘下她耳环。”
　　白老板忙上前，将她两只耳环都取了下来。
　　小老板长长吁了口气，悠悠醒转，我忙把她扶坐椅子上。
　　听她说道：“发生什么事了？感觉像在做梦，好累。”
　　日期：2019-01-28 09:57:13
　　我问道：“你梦到了什么？”
　　小老板说道：“我梦到……”她反应过来，“我干嘛告诉你？”

　　这语气……我松了口气：“好了，正常了。”我把那两只耳环拿在手里，笑道：“耳环我没收了。发财了，哈哈……”
　　“混蛋，还给我！那是许洋……”小老板的脸上一阵惊愕茫然，“不……不是梦？”
　　“当然不是梦。”我嘿嘿一笑，“你今天出门，让我给你占卜了一卦，问我，今天你生日，许洋会送什么礼物给你。我说是一对金耳环，你还不信。说吧，戴上之后什么感觉？”
　　“爸，高兴，茶不能喝！”小老板跳了起来，把两杯茶都倒了，我明显看到杯底有灰黑的污渍。
　　“发生了什么？”白老板轻声问。
　　“爸，”小老板说道，“许洋说要给我庆祝生日，就送我这对耳环。我说高兴的占卜真准。他就问是不是那个要把他爸放在火上烤的那个，我说是，他就让我把耳环戴上，然后给我一张符，要我烧在茶水里给你们喝。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们多管闲事，该死。我当然不想这么做，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没办法不这么做。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在控制……”
　　白老板骂道：“混蛋，我们报警。”

　　我忙说道：“师父，这种事，丨警丨察不可能抓他的。”
　　白老板说道：“那你的意思？”
　　我说道：“我日间占卜了一卦，卦象显示，给许老先生下竹傀儡的正是许洋。我还不敢相信，现在看来……”
　　“那是他爸，他怎么也能下得去手？而且，他刚从国外回来，怎么也会那个？”小老板一脸的不可思议。
　　白老板哼了一声：“你要是敢再和他来往，我打断你的腿。”
　　“这不用你说！”小老板气呼呼地说道，“我自己瞎了眼行不？讨厌！”起身进去了。
　　“高兴，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下许老先生？”白老板说道，“也许这件事与我们无关，但当医生这么多年……见死不救总于心不忍。”
　　我说道：“我……再想想，要不，我先去帮张老师打扫一下房间，他交代过的。”
　　“天晚了，”白老板说道，“明天吧，让小荷去帮你。”
　　“不不，”我说道，“明天又有病人，晚上也没事干，那房子不大，我自己去就行。”
　　日期：2019-01-28 09:59:36
　　刚到张老师的住处，打开门，开了灯，后面一个声音说道：“你一个老男人，懂得怎么打扫房间，我来吧！”回头一看，正是小老板，她已经换了身家常衣服，饶是如此，依旧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十分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