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这怎么成，”我忙说道，“你是靠这个生活的，哪能不给钱？但我真的做不了主。”
　　日期：2019-01-23 13:59:39
　　正难以推脱，白老板回来了，我如释重负，忙说道：“老板，这我老同学，姓冯，说有个山参要卖给我们，我不敢作主。老冯，这我老板，姓白。”
　　“你老同学？”白老板看了一眼冯启才，又疑惑地看看我，我点了点头。冯启才说道：“诶，白老板，我一看您就知道您是识货的行家。这东西，您看看，追了七天七夜啊！差点儿就让他给跑了，要不是我事先下了红绳绊住他头顶……你看，这叶子还有点破，就是绳子……”
　　“不必看了，既然你们是老同学，就不要谈这个了。”白老板声音不大，也很平静，我却听得出他此时十分恼怒，难道那山参有问题？
　　“小荷呢？”白老板问。
　　“她……刚出去了。”我老实回答。
　　“不是，白老板，”冯启才还不死心，说道，“这东西千年难得啊！落别人手里就可惜了啊！你们中医不是有个方子叫‘独参汤’吗？临危救命用的，《伤寒心法要诀》中有诗说得好：难辨阴阳六经证，重困垂危莫可凭。惟用独参煎冷服，鼻上津津有汗生。独参汤必须是全须全尾的上好人参。有了这玩意儿，您想……”——我很佩服冯骥才，居然敢在鲁班门前弄大斧，而且气场还十足。
　　“我说了，不谈这个。”白老板面无表情，说道，“年轻人，高兴是我徒弟，你是高兴的老同学，我就不说什么了。本来想留你吃个晚饭，但一会儿我要带他出诊，所以……”
　　“出诊好啊！”冯启才又兴奋起来了，“医者父母心，高兴能当您徒弟，我这做大哥的也真心替他高兴。这么着吧，您带上这东西，让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冯先生！”白老板变了脸色，“非得让我直白地说话吗？你这人参，根本就是假的！我之所以不谈，是想给你留个脸面，你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把那东西马上给我丢垃圾桶，否则我立刻报警！”
　　假的？我惊讶地看着冯启才。
　　“不是……您这……”冯启才一脸无辜加着急，“这是我花了大功夫才捉到的，您怎么能说是假的呢？这样吧，您是高兴的师父，一万我就不要了，您给一千跑腿费，怎么样！这是亲情价了。”

　　啥？一万？感情刚才他是一根手指一万啊？我以为一千！
　　白老板仿佛被彻底激怒了，一字一顿说道：“送客！”
　　“这也……不识货……”冯启才悻悻地收了人参，起身出门去了，竟连句话也不跟我说！
　　日期：2019-01-24 09:50:19
　　“以后不要和这种人来往。”白老板瞥了我一眼，说道，“你没社会经验，他能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他数钱。”
　　我点了点头，问道：“老板，你说要带我出诊？”
　　“是啊！”白老板一边收拾东西，说道，“《伤寒论》当然也不能放松，看看那骗子，他都能背诵《伤寒心法要诀》，你更不能输给他。今晚开始，我正式教你。”
　　我很意外，也很感激：“谢谢老板，可是……张老师不是说什么天巫星天医星……”

　　“不管什么星，既然你是天上下来的，就应该不会太笨。”他笑了，“百年后我进了阴曹地府，有了这层关系，阎王爷应该不会太为难我。所以，不要再叫老板了，叫师父吧。”
　　我大喜过望：“谢谢师父。”正谈着，小老板回来了。
　　“去哪儿了？”白老板问。
　　“和几个姐妹逛街去了。”小老板面不改色心不跳。
　　“收拾一下，陪我一起出诊。这个病相信你们医学院的老师也没教过……当然，我也没见过。”白老板说道，“饭回来再吃。”
　　我背着药箱，跟在白老板后面，小老板则落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按手机，脸上不时露出或羞涩或甜蜜的笑，那是只有热恋的人才有的表情。
　　日期：2019-01-24 11:57:41

　　坐了几站公交，到城郊边下了车。眼前一带青山绿水，一座白玉小桥横卧碧波之上。桥边一块石刻：许墅。
　　过了桥，便有一位西装墨镜男上前询问：“来的可是白老板？”
　　“是我。”白老板回着。
　　“请跟我来。”那男子前头带路。其实他不用带我们也知道路。这不，眼前就一栋别墅，精致大气，依山傍水。别墅后一大片翠竹，此时虽已入秋，但那竹叶绿得直逼人眼，仿佛正当节令。我心中一咯噔：现在正是秋天，即使是南方，这竹子也太顽强了吧？
　　到了门口，我明显看到小老板神色有些不自然。难道她是担心病人的病超出白老板的能力范围？
　　正思忖间，门开了，那开门的居然就是今天用摩托车接小老板的的年轻人。我也是现在才看清他的长相，年轻帅气，很是挺拔。他竟装作不认识似的，说道：“你们……哦，是白医生，对吧？请进。说了让车去接，白老板就是客气。”进去后几句寒暄，我才知道这年轻人姓许，叫许洋，人如其名，前几个月刚留学回来，一肚子洋墨水，好像学的是什么导体，还是啥绝缘来着，总之挺高端的那种。我还知道这“许墅”一带百余亩的土地都是他家的，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

　　日期：2019-01-24 12:00:09

　　病人在二楼的房里，是个中年男子，浓眉方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发灰，呼吸均匀。一边侍候着的是个中年妇女，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手上拈一串佛珠，显得很是古朴厚重。听她说，这是他男人，已经瘫了有近一个月了，白天就这么不分好歹地昏睡，晚上又经常起来梦游，吃喝拉撒，一如往常，要不是双目紧闭，呼吸均匀，还以为是他醒了。送医院，请名医，也没诊断出什么问题，只好接回家。

　　白老板看了看小老板，说道：“如何，我说这种病你们老师没教过吧？”
　　小老板连连点头，她很是平静，仿佛她早就知道了一般。想想也是，她和许洋谈恋爱，她能知道许洋他爸生病，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却很是不以为然，因为我集中精力时，看到许老先生身下垫着一个人——一具绿油油的竹人。此时，竹人手一动，许老先生也跟着手一动，竹人脚一伸，许老先生也跟着脚一伸。
　　我知道，这不是病，这是被人下符咒了！
　　“许老先生要开始梦游了，”我说着，“大家退开点。”
　　白老板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大家退开。”
　　但见那竹人将腰一挺，直直坐了起来，许老先生也坐了起来。只不过，他们看到的，只是许老先生而已。
　　起床，穿鞋，穿衣，出房门，要不是双目紧闭，真的就让人以为许老先生醒了。
　　众人侍候许老先生吃完饭后，他又直挺挺躺回了床上，一动不动了。
　　日期：2019-01-25 11:13:38
　　“见怪不怪了。”许夫人叹了口气，说道：“白老板，城里都盛传您医术高明，连癌症肿瘤都不在话下，这个病，您看……”

　　白老板沉吟片刻，说道：“我刚刚把了脉，关脉沉紧，此是中焦冷痛，然而脸色黄中带青，胃口却极好，又有浓重口臭，应是肝胆之热犯胃，这……十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