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立春听了,十分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将她抱得更加紧紧的。这种房间的隔音很一般,夜空中不时传来一些熟悉的暧昧的声音,两人朦朦胧胧半梦半醒地度过了一个良夜。
第二天早上,许立春被阿秋温柔地吻醒,他笑了笑说:怎么?想吃早餐了吗?阿秋羞涩地一笑。许立春说:你忘记了黎天王的金句?不要空腹吃早餐喔。两人笑着就滚到了一起。
很多个深夜,许立春回到家时,儿子已经睡下了,蔷薇还在灯下批改作业,见到他回来,立马起来拿拖鞋、倒开水。这时候,许立春就会有一丝愧疚轻轻的、悄悄的浮上心头。听她说,最近检查肌瘤又大了一些,许立春连忙安慰她,叫她早些休息。
日期:2018-11-29 12:08:51
七
高考结束了,儿子果然不负众望考取了985、211双料名校,那就是华南理工大学。虽然从录取学校公布的最低录取分数线已经知道铁定录取,但屏幕上录取结果栏弹出儿子的名字那一刻,许立春和蔷薇仍然是眼前一亮欣喜不已。
许立春此刻伫立窗前,想起了这些年来每天晚上儿子伏案疾书的身影,想起儿子深宵背诵时坐着都睡着了的情景,想起了高考第一天清晨鸟鸣于窗和他送考时儿子轻松步入校门的背影……历历往事,仿如昨日,令他不禁百感交集!
将儿子送进了大学,两人虽然说松了一口气,但面对空荡荡的房子,一下子还是很不习惯。两人聊起入学第一天送儿子到宿舍时,惊叹住宿环境是如此的舒适;又聊起军训送汤水进去时,儿子穿着草绿色军装带他们去饭堂吃饭……此时手机一响,两人都急忙看看,是不是儿子发信息了,一看不是,两人又相视一笑。
舒心的日子里也伴随有一些烦恼,近几个月来蔷薇总是觉得精神不济面色苍白,全身乏力气短心慌,许立春问过做医生的朋友,知道了这是贫血的症状,就是随着子宫肌瘤的增大,导致月经持续时间长,经量增多,失血严重而造成的。
朋友还建议这肌瘤还是做手术拿掉为好,靠中药来控制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可是蔷薇总是在犹豫不决,患得患失,许立春一时也没有办法。
这天清晨,蔷薇从卫生间出来,经过厨房时头一晕眼看着就要倒下去,正在煮早餐的许立春见状连忙扶住她。许立春大惊失色,完全没有想到老婆虚弱得这么严重,他决定马上到最近的医院验血检查一下。
验血结果出来了,血红蛋白只有74,医生说这是严重贫血,得马上住院治疗。许立春打电话给医生朋友说了一下,朋友说快去住院吧,不然会死人的。并叫他去广州最好的妇科医院——中山大学附属一院。
这时蔷薇已经六神无主了,她说老公你定吧。许立春决定事不宜迟立即入院,朋友联系了一下回电说明天有床位,现在回家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入院。
当晚许立春夫妇收拾好要带去医院的东西后,早早就上床睡下了。许立春安慰了一下蔷薇,说早些睡吧。可是两人都睡不安稳,许立春感觉到蔷薇有些恐惧,他自己其实也恐惧,当他夜半醒来轻轻叫了蔷薇一声,没有人知道他听到回答时那是何等的欣慰!
办好入院手续后,许立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深知人类在疾病面前是多么的茫然无助,也深信入医院看医生肯定是正确的选择,看着蔷薇逐渐有点精神的眼眸,他确信这是一个走向正确的开始!
准备要输血以提高血红蛋白了,当许立春终于弄清了“互助献血”的意义和做法时,不禁哑然失笑而又无可奈何。他硬着头皮跑到上九路的流动输血车,差点声泪俱下地说动了两位素不相识的青年愿意将血液互助给蔷薇,他更加相信世间上毕竟还是好人多的。
这天儿子没课,来到了医院,蔷薇坐起来和儿子谈笑晏晏,许立春悄悄看着她一改输血前的憔悴样子,心里也暗暗高兴。儿子也长大了,前几天也懂得在微博上征集互助献血者了,能给家里帮上忙了,许立春当然也没有忘记勉励他几句。
医生说病人的身体太虚弱了,做手术还要多等几天。许立春在帮蔷薇剪指甲的时候,看着蔷薇粗糙的手指头,清晰地看到了岁月带给她的痕迹;许立春去菜市场采购肉鱼蔬菜时,肩挎手提地走回家时,真切地感受到蔷薇多年的辛苦,不由得万分心疼她。他暗暗对自己说,今后这些粗重事情再也不让蔷薇做了。
这些天许立春天天都在家里煲汤做饭,然后用两个保温杯盛好带去医院,为的是让蔷薇吃好一些,增加营养,增强体质,好跟病魔斗争。好几次蔷薇都说就在医院开饭卡就算了,跑来跑去太辛苦了。可许立春不同意,仍然是坚持做住家饭菜、煲住家汤。
只有在去医院或者晚上回家的路上,许立春才有时间和阿秋发发短信聊两句。她也通情达理,让许立春不用管她,多花时间照顾家人,并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把许立春着实感动了,心想老天待我不薄,碰上的都是好女人!
终于等到了医生通知可以做手术了,要家属在手术确认书上签字了,这也是许立春平生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签字。黄昏吃饭时他觉察到蔷薇好象今天说话没有往日多,就知道她是心里起了波澜。他于是想方设法地安慰她鼓励她,说相信我们一定能战胜病魔的!
手术前一晚,许立春租了一张帆布床,睡在了蔷薇的病床边。这是一个雨夜,鼻鼾声、抽水马桶声和走廊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实在令人难以入眠,而习惯于宁静入睡的蔷薇却已经在这里睡了十个晚上,还天天跟他说睡得还可以,现在才知道这完全是为了他让宽心。
第二天清晨临进入手术室时,许立春给了蔷薇一个坚实的拥抱,说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出来。蔷薇还了他一个胜利的手势。三个多小时后,当蔷薇手术成功后推出来时,儿子也赶到了。儿子看着母亲辛苦的样子,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
手术后蔷薇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拔掉尿管后,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蔷薇一手按住伤口,许立春一手高举着注射袋,两人依偎着慢慢行进在走廊上,以让蔷薇活动活动躺久了的筋骨。
蔷薇行了几圈后,又躺下来休息。许立春坐在床边读报纸给她听,并轻轻地揉着她躺久了极累的腰。这时隔壁床的女病人就一下一下地掐自己老公说:你看人家!你看人家!而每当许立春提着两个保温杯来到病房时,她就会跟蔷薇打趣说:你那模范老公来了。
黄昏的时候,两人又好象蔷薇术前一样,在大堂的一个角落一边听歌一边吃饭,这里除了空气流通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不想在病友面前秀恩爱,以照顾别人的感受。他们说起这二十多天的经历都感慨不已,也庆幸不已!
这天终于可以出院了,他们和病友一一道别,并依俗例在床头放上一个苹果和一封利是,取“平安顺利”之意;他们还将互助多了的血液指标捐献给医院,期望能为急救病人出一分力。当许立春到家后打开大门时,柔声的对蔷薇说“欢迎归来”,然后他们相拥着进入温馨的家,从此揭开了生活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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