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识字已经迫在眉睫,还有自己这一把子力气,是不是也要请个武师父?
这一夜,她又做梦了。
梦中天地混沌,目及之处尽是灰白模糊。
而后,那模糊渐渐退去,她看到前世妈妈将紫檀葫芦挂在自己脖子上,叫她好好戴着,又看到今生父亲将紫檀木牌也挂到自己脖子上。
原本的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两件事物也变成了一件。
那葫芦和玉牌互相试探着靠近,刚要靠近一下子又弹开,那意思好似都想让对方听自己的一般,分歧便这样产生了,纷争也显露了出来。
原本静止的周围,忽然惊风掠雨,葫芦和木牌斗了个难舍难分……
沈秋檀迷迷糊糊,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闷久了,还有些疼。
梦中一会儿是葫芦,一会儿是木牌,一会儿是爸爸妈妈,一会儿是爹娘,乱七八糟的东西纠结在一起,成了一团乱麻,脑袋好似要炸开一般,她只觉浑浑噩噩、疼痛烦躁,胸口好似真的没堵住了,越来越疼!
“咳!”
终于,沈秋檀自梦中惊醒,咳嗽了几声,才摆脱了梦中的痛苦与不适。
她随手擦掉额头的汗珠,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直到干渴的喉咙被凉水抚慰,才觉得好了些索性她一直不喜欢别人值夜,这番动静也没能惊动了丫头们。
夜已深沉,也还有些凉,沈秋檀批了件月白素面罩衫,开了窗户一角,只见一弯细细的月牙挂在天边,周遭浮云清淡,到底看不见几分光明。
刚才那个梦是何意?
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她所有的梦境几乎都是这具身体过往的记忆,还从未做过真正意义上的单纯的“梦”,可刚才那个……
莫非是前世的爸妈不愿意自己认了今生的爹娘?还是说今生的爹娘,不满自己霸占了他们女儿的身体?可,不应该啊?她还真没觉得自己抢了别人的身体,这种切赫程度,好似本来就是她自己的……
她搓搓冰凉的脸,应该是不仅弄丢了葫芦,还弄丢了玉牌,有些心虚和难受,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夜风吹来,搅动得她周身香气浮动,沈秋檀托腮想了半天还想不出个所以然,终又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人间四月,春光明媚。
此时的樱花开得绚丽,桃花也不甘其后,正是最佳的赏春时节。
豪华的马车络绎不绝的出了城门,有的是同窗,有的是一家老小,还有的是闺中密友,成群的出城赏春。
远远望去,山道一片迤逦。
在挤挤挨挨的马车中,一两朴实的榆木马车并不显眼。然而,一个男人却盯紧了这辆不显眼的马车。
到了山脚下,徐氏下了马车,为表虔诚,她预备亲自爬到白云寺。
旁人都爱赏春、赞春,她却不喜欢春日,因为每每季节变化,女儿总会生病,前一日,女儿不过稍稍吹了阵风,便一病不起,到如今已经昏迷了快两日了,老爷请了太医院的孙太医,已经换了一副药了,可依旧没什么起色。
做娘的,难免心焦。于是,她便想着来白云寺求一求。
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徐氏一个弱质女流,为了女儿竟然真的徒步上了山。
全身筋疲力尽的徐氏,却觉得心中安宁,虔诚的为女儿求了个平安符,又舍了大笔的香油钱,才下山而去。
山路石阶不算陡峭,徐氏便也由丫鬟仆人簇拥着,走下山去。
一行人不快不慢,山路曲折,到了一个拐角,忽然冲出来一个汉子,好笑不巧的正撞在徐氏的肩膀,徐氏的丫鬟出言发难,那汉子年纪不小却生的白净,脸上带着焦急与匆忙,却也知道是自己撞了人“这位夫人恕罪。”
那汉子口中赔罪,却仍旧焦急的要走,徐氏身边的丫鬟喝道“你可知你撞得是谁?赔礼还这般敷衍。”
那汉子看着白云寺,一下子给徐氏跪下了“请夫人绕过小民,小民的女儿病了,药石无医,小民是想上山求道平安福,保佑女儿渡过这个难关,这才走的快了些。”
徐氏原本确实有些来气,可这男人文质彬彬,态度恭敬,她想起自己的女儿,自己与他不过都是为人父母罢了。
“罢了,你且去吧,快些上山要紧。”
那男人感恩戴德的上山而去,此事就算揭过不提。
徐氏回到家中,换了衣裳,匆忙来看女儿。
病床上的瘦弱的女儿一脸苍白,秀气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似乎梦中也不得安宁。徐氏心里发苦,她是过了三十才有了这么个女儿,比之前面的儿子也不差什么了,可女儿自小体弱,现在已经十三岁了,连自己的闺房都没出过几次。
她忙将求来的平安符挂在女儿的脖子上,心里又默默的求了求。
也许是这平安符真的有效,也许是徐氏心诚,那平安符不过刚挂上去,徐氏就看到女儿原本皱着的眉头松了许多。
徐氏心中欢喜,觉得女儿定然能熬过这一关,却没想到,第二日天还不亮,伺候的丫鬟哭着来报,她的女儿,竟然去了!
徐氏的夫君,鸿胪寺卿刘炳仁本来已经换好了官服预备上朝,闻言立即留了下来。
他中年得女,对这唯一的女儿疼得如珠似玉,女儿怎么就突然去了呢?
夫妻两个跑到女儿的闺房,就见女儿苍白的躺在床上,似乎与昨日并无不同,只是已经没了呼吸。
徐氏恸哭不止,两个儿子也匆匆赶到,刘家一团乱。
就在这时,门子忽然来报“老爷,夫人!”
那门子本不该进内院,但是他一脸惊恐,此时说话还发着抖,刘炳仁不得不问上一句“何事惊慌?”
“老爷,外面有个十来岁的女孩子,说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那门子自己说完都是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一阵又一阵。
刘炳仁摇摇头“哪里来的妖言惑众的女子!打出去!”
徐氏却一把抱住他“不,老爷!也许真的是我们的玉儿呢!我要见见她。”
刘炳仁本想拒绝,可是看着发妻失魂落魄的脸,这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罢了,我同你一起。”
不多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便被带了进来。
她穿着粗布衣裳,走路轻盈袅娜“爹爹……娘亲!”
声音柔柔弱弱,说话的方式像极了他们的女儿泠玉,徐氏心中当时一震,就连刘炳仁都震惊不已。
徐氏激动的道“你是我的玉儿?你可有证据?”
“娘……我生在八月里,那时候金桂飘香,满月如玉,爹爹便给我取了玉儿的乳名,后来爹爹翻遍了诗与书,才给我定了泠玉的大名。可惜我自小体弱,这些年一直让母亲担忧,我在枕头下藏了一幅画,那是我预备送给娘的寿辰贺礼。”
“去翻,立即去翻!”徐氏浑身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
不多时,丫鬟果然在刘泠玉的枕头下,找了半张画。
“玉儿啊,你真的是我的玉儿么?”徐氏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大半。
刘炳仁一把拉住发妻“这事太过匪夷所思,我不能相信。”
那少女噗通一下跪在了冰冷的青砖地上:“不光爹爹不信,就连我也是不信的。可是我担心我这一去,爹娘太过伤怀,再亏了身子,终究是舍不得,这才敲了门。可是敲门以后我就踏实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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