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能不能就放过我这一遭?》
第25节

作者: 普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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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篇章,当真是这个年龄的学子能写出来的吗?
  难道是写错了年庚?
  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傅顺霖摇着头自己否定了自己。
  怎么可能,每个考生报名时都需要提交户籍书,经过书院、县衙的双重审核。差个几岁也许看不出来,总不可能一个年人去装扮十二岁的小子,也被人相信罢?

  他正想着,忍不住又回头去看了看的几个段落。
  这样一篇策问,哪怕拿到科举之,一样能高。
  他随手拿过放在桌,早已拆过糊名的另一份策问答卷,这份答卷署名乃是蔡州睢县张洪钩,作者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
  这也是一位有名的才子,二十五岁前除了读书,一直在天下间游历,直到去岁才来了蓟县,自行递了章给清鸣书院的厚斋先生,在蓟县名扬一时。
  张洪钩的这一份策问答卷是傅顺霖批阅的,章也写得很好,许多论调都叫他拍案叫绝,为此,他还特意打了等。当时他一边看,心一边在想,都说书生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可不行千里路,又怎么知千里事。张洪钩的章,起其余人的,明显要深刻许多,从延州论述到天下,从天下论述到民间疾苦,以战、不战为题眼,笔调沉重却又不冲动,更显得高屋建瓴。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本该是此次良山策问的头名。
  傅顺霖又回头看向了手这一份顾延章的章。
  明明已经读过许多遍,可现在再看一回,还是觉得胸血气激涌,无法自抑。
  他闭眼睛,缓和了许久,这才从那股悲怒又心痛,激愤又仇恨的情绪稍微脱开出来。
  傅顺霖把这五个字默默读了一遍,记下了其人姓名、来历。
  这个不满十二岁的顾延章,所作的与其说是一篇普通的策问,不如说是一榜檄,一份奏疏。
  顾延章将大晋与北蛮数百年间的关系一一阐明,从历史、地理、国力、人情等等方面细述近些年两国纷争的数项主要缘由,北蛮的弱点在哪里,如何才能击溃,其内容之翔实、对策之可行,都让傅顺霖心惊不已。

  这样深入章,没有几十年的潜心研究,怎么可能写得出来!
  傅顺霖毫不怀疑,若是有机会让刚刚调任延州知州,兼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的杨奎见到这篇策问,在不知道作者年纪的情况下,对方会立刻想办法把顾延章调入麾下,协助收复延州,破击北蛮。而等到张榜公布之后,这一位从前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也会很快声名鹊起,别说在这小小的蓟县,哪怕是京城之,他也会名噪一时。
  这一篇策问,法天然去雕饰,全为出自本心,到了末,笔锋一转,层层推进,声声如诉如控,让人不由自主地随着作者所写心潮起伏,怒气盈胸,只恨不得冲前阵,与他娘的北蛮对杀一场,方能血刃仇雠,为延州死难者雪恨。
  他压下心的情绪,把这一份延州战事的答卷递了出去,拿起另一份清鸣书院的策问卷子读了起来。
  清鸣的策问与寻常题目不同,其涉及困扰大晋多年的缺马之事,开头列了一些往年的数据,让应试者对。
  这顾延章的开篇却是迥异于众人,竟从一匹马所需草料、人力导引,计算大晋蓄养马匹所需占地、银钱,再论如今马匹所获收益,引而概之,推出只有放开马匹豢养,取消分摊制,引入商人,以朝廷圈养为主、商人豢养为辅,方可一举解决今朝的缺马问题。
  这论调极为新,其还举了延州马市为例,并以延州所辖领域及蓄马范围做,倒显得合情合理,丝丝入扣。
  看完这一篇马政的策问,傅顺霖忍不住拧紧了眉。因这答卷引用了极为复杂的术算结果,他一时拿不准这是笔者杜撰,还是确有其事,便随手抽过桌的纸笔。
  他正要列数计算,却见一个眼熟的良山书院老师递过来几张纸,道:“不用算了,我让人寻了他的稿纸出来,运算都在此处,并无差错。”
  傅顺霖也顾不得其他,忙接了过来,低头粗看一遍,只觉得头晕脑胀。
  他是进士出身,却不是术科出身,虽然《九章算术》也是学过的,毕竟不得那些在工部、钦天监任职的官员,一入宦海,早把那些个算筹之法扔到了九霄云外,此刻让他看懂这一环扣一环的推导过程,真个是头发都要吓得翘起来。
  他快速往后翻,正要放弃,却忽见一个极为亮眼的章开篇,论述走水防治之法,写得极为缜密详细,尤其风有趣,举了许多逸闻趣事,便当做雅趣消遣也不错。
  大晋走水简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不仅京城每年大大小小走水无数起,便是这小小的蓟县,一到夏日,几乎月月都要发一回大火。虽然县衙千防万防,究竟起不到太大作用。
  寻常也有许多人想些走水防治之法,可条条框框,规规矩矩,让人实在没心情看下去,此时得了这一篇笔调诙谐的章,傅顺霖不由得“咦”了一声,极有兴趣地往下翻看起来,刚看到兴味盎然之际,草稿竟已翻尽,字戛然而止,下面没有了!
  傅顺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反复找了找,总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拿漏了草稿,忽听身旁“轰”的一声,接着便是桌椅碰撞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忙转过头,定睛一看,原来是几个阅卷的老师从后头觑看他手答卷,却因空间太小,站坐不易,不小心推推搡搡,踢翻了一旁的椅子,又碰到了桌子。
  许多德高望重的大儒都在屋内,失仪者连忙站了起来,整理衣衫,当做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傅顺霖心哂笑,转头自己却不由得问起了刚刚那人,道:“怎的草稿似是少了一张?还是两张?”
  那人道:“你也看到那防火之了?我先也以为少了,后来一清点,原是没少,一共八张稿纸,全在此处了!”又咬牙切齿道,“不知他将来会入我院谁人门下,定要让把这一篇补全才行!”
  傅顺霖顿生警觉之意,口驳道:“怎的会入你良山,我清鸣墨义之卷他全,策问又是等,正该入我清鸣才是!”

  那人便嗤道:“他全的又不止你清鸣院的卷子,我良山的墨义,他也一般全!再说策问,我良山出的乃是延州战事之题,他可是得了等!这顾延章出身延州,你说他会对哪一家更有好感?况且论起实力,呵呵……”
  这一厢,蓟县县衙之,良山、清鸣两院的先生闭门批卷,山无日月,寒暑不知年,好容易批完了卷子,两边人眼看要为了抢学生打起嘴皮子仗来,而在县衙之外,被他们挂在嘴的顾延章,却是全然不知道自己居然引发了这样一场震撼。
  良山、清鸣两院的院考一结束,顾延章便如同解脱了一般,他回到家睡了一个足觉,等醒过来,居然已经正午了。
  季清菱早换了男童服色,坐在屋看书。
  顾延章洗漱一番,见了她这模样,不由得愣道:“今日又不出门,你怎的穿成这般?”
  季清菱忙放下手书卷,道:“顾五哥,你起啦!咱们吃过午饭,便出门去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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