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壬辰倭乱和日本战国的爱恨情仇》
第12节

作者: 仟绘小慧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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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神机营参将骆尚志。不巧路过此地,也只能说是你倒霉了。”骆尚志蹲下身,望着对方脸色骤变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

  日期:2019-07-15 15:03:43
  那店主再也不敢嚣张,立即连连磕头、大呼救命。“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小的吧。我也是被逼急了,怕没生意,才……”
  “哼,你跟我说没用。你得跟这位老者道歉。他要是不想原谅你,那我也没办法咯~”骆尚志摊摊手道。
  那店主就立即掉了个方向,然后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道:“我该死,刚才真不应该那样对您。以后,我一定把剩饭剩菜给您老备着,您看怎么样?啊,呸呸,什么剩饭剩菜,我让厨子专门给你做。我……我给您磕头了!”

  老者整了整破烂的衣衫,拄起拐杖敲打了几下那店主的背,而后松了口气道:“你方才踢了我几脚,我就敲了你几回。现在我们扯平了。往后我再不会来了。只是我要告诫你,年轻人,千万不能以貌取人。”
  围观的人们见此事平息,竟鼓起了掌为骆尚志的打抱不平叫好,忽然之间好像都忘了方才是谁在鼓动店主踢人。老者叹了口气,深感无力,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人群。骆尚志见状,慌忙牵着马追了上去,问道:“老人家,您还好吧。您住哪里?我送您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方才谢谢你了,年轻人。”
  “没事,我看您被踢了几脚,挺严重的。我是军人,所以身上总会带些跌打损伤的药,挺管用的。”
  “谢谢你了。既然你救了我,那我便不能再接受你的好意,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老者推却着,只顾着自己往前走。
  “既然如此,那如果您能帮上我一个忙,再接受我的好意。可行?”骆尚志听着这老者说话的口音像是本地人,又觉得此人的年纪与他想要寻的徐渭年龄相仿,便道,“请问您认识徐文长老先生吗?我找他有要事请教,若认识的话,还烦请带我去见他。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请教他。”
  日期:2019-07-15 15:24:33

  老者突然站定,转身看向骆尚志目不转睛道:“你找徐文长有什么事?”
  “额……这个……此事牵扯大明的安危,不方便与他人说呐……”
  老者捋了捋胡须,似乎在想着是否要帮骆尚志这个忙。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像是下了决心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跟我来吧。”
  “真的啊!太好了!我就知道老人家您不是一般人!”骆尚志欣喜若狂地说道。
  但没想到两人越走越偏僻,热闹的集市渐渐消失,路变得越来越窄而且泥泞,途中除了看见土狗和野鸡,便不见其他人了。这老者不会是个骗子吧……可他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能打得过我呢?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坏人啊……正当骆尚志胡思乱想时,那老者突然转过身道:“到了。”骆尚志定睛一看,一栋破败的茅草屋建于一座小土坡上,看着好像随时就能被一阵大风刮倒。
  老者推开柴门,骆尚志将马安置于门外的树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刚一走进门,一条黄狗就冲了过来,一见到外人就装成凶狠的模样,不停地狂吠着。老者走过去,捋着它油光发亮的黄毛,像是在教育儿子似的说道:“阿黄,乖,这可是救了我的人呐,莫要无礼。你看呐,我给你带了根好吃的肉骨头回来,虽说没什么肉了吧……”那黄狗便渐渐地不再叫唤,趴到地上,委屈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骆尚志东张西望,心中充满了疑问,这真的是大名鼎鼎的徐渭先生的家吗?他又朝里头望了望,空空荡荡……难道说……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老者突然转过身问道。

  骆尚志愣了愣,大脑一片空白,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我……”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老者曾经是李如松的老师、同时也是受人膜拜的画家、诗人、戏曲家……总之,跟自己心中所想的完全对不上号。
  “怎么?你是不是不敢相信徐文长是这番潦倒模样?”
  “额,不不不!”骆尚志连连摆手,慌里慌张地辩解着,“晚辈怎么敢?”
  日期:2019-07-15 17:52:22
  “哈哈,你有那种想法也很正常啊。不必在我跟前掩饰,我喜欢光明磊落的人。当年杜甫不也曾著《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么。说吧,你找我究竟是何事?”
  于是,两人来到茅草屋内,坐于一张破草席上,席地而谈。骆尚志把朱均旺所带回来的密函以及朝鲜沦陷之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又坦露了自己的担忧以及所来的目的。
  徐渭认真地听完后,并没有立即发表高见,而是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别人都传我疯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就不怕我这疯老头子给你出什么歪主意?”
  骆尚志一下子被问住了,他之前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我……晚辈没有想过。在我的心中,只要是先生您说的就是至理箴言。”
  “那你还不是因为我是徐文长,而非是因为我的计谋真的能帮得到你。”
  “晚辈愚昧。还请先生原谅!”骆尚志急忙磕了一个头。
  “哎,你不必如此。”徐渭急忙扶起他,然后站起身道,“稍等,我去去就来。”于是,他走向床板,从床下拿出了一只锦囊,又将桌上的一张纸裁成了一小条,提起毛笔在上面写了一句话,最后把它卷起来塞入了锦囊中。“你拿好,切记等万不得已的时候才打开它。它只能救你一次!”
  骆尚志激动地接过锦囊,连连磕头,感恩之情难以言表。
  “我看你,就想到我年轻的时候。那时我一心想着弃笔从戎,可惜我没有你这般强壮,就算上了战场也只能拖后腿。”徐渭说到这里,眼神突然暗淡了下来,只要一想起往事脑袋就开始隐隐作痛,他捂着头,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好似羊癫疯发作一般。
  “先生,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扶您去床上躺着。”骆尚志惊慌失措地搀扶起他,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别管我!快走!一会儿我发病了,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荒唐事!”徐渭试图推开他,但骆尚志仍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这时,天际一声雷鸣,紧接着,一道闪电将天空劈成了两半。绑在屋外的马惊得前蹄离地,嘶鸣起来。
  日期:2019-07-16 14:56:16
  “先生,您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呀!我好帮您!”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顿时将徐渭苍老的脸照得惨白恐怖。“你记住我的话,倭寇师出无名,大明师出有名!凡是找不到正当理由的人,他们的心中都发怯!利用他们内心的恐惧,把它化为你的武器!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徐渭的手渐渐滑落,慢慢倒了下去。骆尚志急忙接住他,确认只是昏迷以后把他扶到了床上,然后把散发着霉味的床褥盖在他的身上。黄狗从院子里跑了进来,抖了抖身上的水,安静地趴到主人的身边。

  骆尚志留下了一包跌打损伤的药后,望了徐渭最后一眼,便关上柴门而去。“谢谢您了,先生……”他紧握那只锦囊,又朝着破败的茅草屋望去最后一眼,心生凄凉。他不知道的是,没过几个月后,徐渭便在穷困潦倒中去世,终年七十三岁,他死的时候只有那条黄狗陪伴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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