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传》
第33节

作者: 作家阿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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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9-04-18 22:52:35
  张汤朝皇帝和大司马大将军深深一揖,“臣举荐定襄太守义纵为右内史。”
  大殿上瞬间出现了嗡嗡的议论声,义纵和张汤素来不睦,任谁也不会想到代理丞相会举荐此人,霍光暗暗松了口气,至少表面上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行为算是对其自身权力的平衡,义纵长年在地方就任,在长安却颇有知名度,他和张汤一样都以严酷闻名,但二人却有难以相容的过节,当年张汤受宁成提拔才得以崭露头角,而义纵却靠逼杀宁成名声大噪,朝堂上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八面玲珑,张汤能和义纵达成共识必然存在某种见不得人的交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叫张汤耍弄得得心应手。

  皇帝轻轻咳嗽了一声,宫殿建设时在这里有扩音的设计,所以不需要太大声坐在角落的霍光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他的姐姐曾为太后瞧病所举荐的那个义纵?”
  义纵的姐姐义姁医术造诣很高,深得太后喜欢,后来太后问义姁家里有兄弟在朝中当官吗,义姁无奈摇头,家中只有一个弟弟却不学好,成天游手好闲,还干过打家劫舍的买卖,哪里会是做官的料呢。长姊如母,太后也有弟弟如何不知道眼前这个医女恨铁不成钢的心情,皇帝来请安的时候便特意嘱咐要关照义姁的弟弟,这个人便是义纵。
  破格收录为中郎的义纵没多久就被下放到地方做县令,主管一方之后义纵以雷霆手段惩处当地豪强,有做盗贼经验的他对作奸犯科之辈有深入骨髓的了解,他的治理方法简单粗暴卓有成效——杀,一时豪强人人自危而百姓得以安宁,当年中央对各郡县考核,义纵所管辖的县被评为全国第一,从此义纵平步青云,先后调任长陵县令、长安县令,在长安县令任上因处置皇戚欺凌百姓案件而获得法不避权贵的美名,同年义纵升迁至河内郡都尉,之后调往南阳郡,诛灭曾经烜赫一时的宁成家族更是名声大噪,后来因定襄治安混乱,朝廷任义纵为定襄太守治理当地,义纵又创下了一日之内斩杀四百罪犯的纪录,从公心出发,现在桑弘羊的货币改革推行遇到极大阻碍,需要像义纵这样的人行杀伐之事以震慑存心阻挠之人。

  日期:2019-04-19 07:24:40
  皇帝又把目光投向卫青和群臣,却刻意越过霍去病,见众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说道,“那就采纳御史大夫的意见,任命定襄太守义纵为右内史,收到谕旨即刻来长安就任。”
  当天的朝议之后只是探讨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虽然张汤很希望霍去病能提醒皇帝朝中丞相之位不容空缺,但霍去病没有理会他数次探出身子假意咳嗽而不断投来眼神的暗示,退朝的时候霍去病故意放缓脚步等和张汤并肩才低声说,“皇帝既然有意不提此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忍一时风平浪静,大人多少年都捱过来难道还差这几天吗?普天之下还有谁比您更胜任此位?”
  张汤点头称骠骑将军责备得是,升任丞相十拿九稳,归根到底不过是时间问题,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淮阳郡出大事儿了。

  日期:2019-04-19 09:13:14
  铸币权收归中央后,从前通行的三铢钱改为五铢钱,可不曾想却导致假币泛滥,以楚地要冲淮阳最为严重:当地豪强怂恿百姓藐视国法私自铸钱,甚至从淮阳流出扰乱全国市场,新币改革受到严重阻碍,郡府本想杀几个罪魁祸首以儆效尤,可不曾想造成了官民对峙。
  皇帝需要一个能压得住阵脚的人,淮阳的事一旦蔓延全国,后果不堪设想,挑来挑去,左右竟无合适人选,倒是平阳侯曹襄提醒,“陛下为何不重新起用汲黯大人呢?”漠北之战后,曹襄成为蹿红的政坛新星,很得天子赏识,毕竟其身兼平阳侯、卫家和长公主三大势力。
  汲黯是守成派举足轻重的人物,性格耿直素有威望,用这样的人物去瓦解闹事的一方最合适不过。

  皇帝颔首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曹襄这孩子越来越开窍了,“汲黯现在何处啊?”见左右竟无一人答话,皇帝阴沉着脸,“大将军,你知道汲黯现在在哪里吗?”
  日期:2019-04-19 10:51:09
  卫青着实郁闷,现在国力式弱,三五年内国家很难再动员数十万兵力度沙漠清剿单于残余势力,卫青成日看朝中勾心斗角只觉英雄无用武之地,可皇帝不这么想,大司马统摄朝政总不能沦为一纸空文,他只得回答,“汲黯到下面采风没多久便病倒了,曾上书恳请陛下准许他告老还乡。”
  经这么一提醒,皇帝似乎想起来确有这么一茬,“汲黯身体素来不好,可告老还乡还是在和朕置气啊。”说着面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张汤说,“汲黯因你才受到贬谪,朕看还是你派人去请最为合适,如果公务并不繁忙,御史大夫亲自去一下也无妨。”
  张汤内心当然一百个不愿意,但这个锅他得替皇帝背,而且淮阳发生这样的事分明是有人从中煽风点火,将铸币权收归国有侵害的是诸侯王、地主豪强们的利益,汲黯不一直为这些遗老们代言吗?
  皇帝看得透张汤的心思,悠悠说道,“正因为汲黯保守所以由他去瓦解这些人才最为合适嘛。”这张汤只顾争权夺势,现在的眼界还不如曹襄,皇帝略有不满地想。
  张汤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可还是逢迎道,“陛下高瞻远瞩,自是臣所不及。”
  霍光当天回到骠骑将军府已是后半夜,自打张汤代理丞相职权,朝中大事小情、事无巨细都要过问,难怪大司马大将军一日调侃说,今后军费支出都要呈给张大人过目。

  霍去病近日身体有恙,睡得较平日早些,卫伉颇觉无趣地摆弄着案几上的一支短刀,见霍光回来,打着哈欠说道,“你和平阳侯都是忙人,想凑到一块儿小酌两杯都是奢望。”
  霍光抿嘴一笑,“宜春侯何尝不是大忙人呐!”上林苑射猎夺魁,卫伉名声大噪,近来有消息说苏建的儿子苏武和他往来频繁,对朝局洞悉的人稍加推测便知他可能接手骠骑将军管辖的一众间谍,张汤曾暗示霍光向兄长争取此中权力,只是霍光一笑了之,卫伉协助兄长介入这少为人知的势力只怕还是大将军的意思,“宜春侯找我何事?”
  日期:2019-04-19 13:32:10
  卫伉递过一只锦袋,缝的是金丝双线,若有人擅自拆开,收取的人便能看出,“御史大夫可是要子孟代他迎接汲黯大人?父亲请子孟在见面时交给他。”
  霍光略显犹疑地接过锦袋,仔细掂量一番,他相信,这里面不能叫他知道的内容必是和张汤有关,若是这样大将军还是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叫霍家兄弟在张汤和保守派之间保持中立。

  请汲黯回长安的活儿张汤回到官署便交给了霍光,他不可能亲自去迎接,不管是他的身份还是和汲黯始终针锋相对的立场,好在点霍光的将也算有的放矢,张汤有意叫汲黯知道,他的身后站的是大司马骠骑将军。
  张汤安排完就躲到了自己的小隔间里,霍光看得出来,对于把汲黯请回来,张汤只是碍于情势却也无可奈何,当今皇帝一朝,要是说有一个敢说真话、敢拂逆圣意的也就是汲黯了,当年淮南王谋反独畏汲黯;皇帝可以如厕时接见大将军卫青,可以饮酒作乐时和前丞相公孙弘议事,却不敢不正襟戴冠见汲黯;底下的大臣们曾经评价说,汲黯是可以辅佐少主之臣,这些都足见其耿直,汲黯的归来势必会对张汤晋升带来变数,保不齐还会任命汲黯为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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