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蒙古上到皇室、贵族,下至官僚、地主,以及军队、僧侣的一切吃穿用度,都由汉人、南人负担,然而汉人、南人的生命财产却毫无保障,随时会被洗劫一空,甚或有杀身之祸,又无处伸冤,也无从伸冤。再加上统治者**掳掠,无恶不作,于是就激起民愤,结下民族仇恨。朝政如此不堪,以致于天下人心思乱,群雄蜂起。
一时间,大江上下,黄河两岸的人们揭竿而起,云集响应,轰轰烈烈的红巾军大起义就此拉开序幕。令人不禁回想起遥远而又熟悉的秦朝: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势,序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崤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此正是:
野马不豢食,强受组与羁。
低头衡軏下,各自东西驰。
秦人任法令,斩艾尊君师。
六合始一家,恩爱已乖离。
一旦山东客,揭竿以为旗。
叫呼骊山徒,天下响应之。
素车拜轵道,谁复为嗟咨。
日期:2019-05-16 22:08:33
第一回 元帝国灾难重重 朱重八死里求生
话说元至正四年(1344年),即元顺帝妥懽贴睦尔在位的第十二年,如无意外,这一年的元朝国内定会四海升平、一片祥和,顺帝也会过的很顺心。因为此前顺帝已罢黜专擅朝政,一手遮天的权臣伯颜,任命脱脱为相,宣布将与天下更始,中兴元室。脱脱也锐意改革,恢复科举制度、颁行《农桑辑要》、修《宋史》、《辽史》、《金史》、整饬吏治。在顺帝励精图治与脱脱勤于政务之下,至正初年的元朝正呈现回光返照的局面。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是年正月,春节刚过,新年的气息尚存,人们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突然间河决汴梁(今河南开封),犹如平地一声巨雷,惊动朝野。五月,天连降大雨二十余日,黄河暴涨,平地积水二丈许,河决曹县(今山东曹县)白茅堤,六月又北决金堤。洪水所过,一片汪洋,庐舍漂没,庄稼绝收。几十万百姓沦为难民,争相奔难,沿途哀嚎遍野,一时间夫妻阴阳两隔,父母子女相散。但见:
屋倒人离散,风声水滔滔。
周围千里外,多少尽居巢。
以元朝幅员之辽阔,对于一些小灾小难,似乎年年都有,也在所难免,只要未曾酿成大灾害,也就无关宏旨。然而至正四年的这次水患,灾难深重,影响极大,此时的豫、鲁、皖、苏交界处已成千里泽国,水势北侵安山;沿入会通、运河,中断了漕运;绵延至济南、河间,将危及两漕司盐场,妨害国计民生甚重。
为防止黄河继续为患,政府组织治河责无旁贷,如若任凭黄河泛滥,招致民怨,贻害无穷。所以修河成为必然。然而在元政府中,竟然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一种认为一定要修,另一种认为不能修,主张不修的人认为:“政府吏治不振,无论中央政府拨付多少资金,都会被各级官员侵吞,这样反而会激起更大民怨,危及国家统治。”最终,以丞相脱脱为首的主张治河的意见占据上风,元廷决定修治黄河大堤,各级官吏表现得异常兴奋,然而此决定却成为元朝梦魇的开始。
祸不单行,是年,淮河流域的人民也遭受了极大的苦难,先是旱灾,接着是蝗灾,又瘟疫肆虐。
这一年从开春到二月二,龙都开始抬头了,仍滴雨未见,地里的禾苗开始缺水,禾叶下垂,毫无生机。百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一般人家,一年也不能饱餐几顿,更多时候只能吃稀饭、米糠和杂粮,勉强充饥。过年时才能吃到一顿丰盛的菜肴,现在新年刚过不久,有的家庭已开始断粮。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依旧不雨,大地开始龟裂,禾苗渐渐枯黄。此时,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龙王庙、土地庙、关爷庙等各种大庙小庙,人们到处求雨祈神。尤其是老妪,在龙王爷面前三叩九拜,十分虔诚。愿望也极其单纯,出于对生的欲望,祈求上天开开眼,下一场大雨,以保佑全家平安,不被饿死。
正在人们焦急万分之时,上天终于显灵了,然而为人们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更大的灾难——蝗灾。只见铺天盖地的蝗虫弥漫在空中,所过之处,绿色全无。人们心中最后一线生的希望破灭了,整个精神支柱垮了,老人佝偻着身子,整天哭丧着脸,唉声叹气,还不时念叨着:“这日子可咋过呀,干脆一死百了,还能为子孙多留一口饭吃”。
上天还真同情人,让希望早死的人如其所愿,不久,瘟疫开始肆虐。钟离的人们实在熬不过去了,接二连三的昏倒,虽毫无征兆,并非无缘无故,此时人们也记不起吃了多长时间的草根、树皮、观音土了,好多人眼花耳鸣肚子胀,一病不起。开始只是觉得浑身乏力,不久即奄奄一息,不过夜便一命呜呼。就这样,一个个、一户户、甚至一村村成十上百的人倒下去,人们开始意识到瘟疫降临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活着的人拾起心中的悲伤,各自逃命,有的携家带口投奔亲戚。没有亲戚的,为了活命,不得不流落他乡,沿路乞讨。不几天,钟离太平乡已人去院空,人烟寥落,鸡犬声稀,一片凄凉。有词为证:
问钟离溪上人家:为甚人家,不种梅花?
老树支门,荒蒲绕岸,苦竹圈笆。
寺无僧狐狸样瓦,官无事乌鼠当衙。
白水黄沙,倚遍阑干,数尽啼鸦。
出了如此大的灾难,顺帝及时下诏赈灾,下面各级官吏又都乐开了花。先是中书省的官员联系相关部门出钱出粮,自己也趁机捞一把,然后赈灾物资下拨到各路(元代地方行政单位),地方长官再截留一些,之后是州、县,一层层下来,到百姓手里已所剩无几。灾民依旧挨饿,但照例要高呼皇恩浩荡,各级官员依旧要上书,以表谢主隆恩。
却说钟离太平乡有一村庄,名曰孤庄村。村里有一户朱姓人家,男人官名世珍,小名五四,祖上为沛人,后徙居句容,再迁至泗州,及至世珍,才举家迁居于此。女人陈氏,生有四子二女。
迁居孤庄村才四年余,即遭此天灾,不及半月,一家人饿死了三口。先是男人朱五四于四月初去世,享年六十四,三天后,长子朱重四逝世,二十二日老伴陈氏仙逝,终年五十九。仲子重六和季子重八眼睁睁看着家人一个个倒下,却没奈何,心中只有悲伤、痛苦和无助,二人情不自禁抱头痛哭。哭过之后,强忍伤痛,依然要面对现实。此时家徒四壁,无钱无粮,买不了棺材,亲人已故却难以入土为安。面对如此窘境,两兄弟很无奈,只得去寻求田主刘德帮助,希望他看在父亲为其佃户多年的份上,能施舍一片坟地,以安葬亲人。
两兄弟向刘德家走去,来到门前,重八敲门道:“请问刘叔在家吗?”只听里面应道:“在呢,谁呀?”不多时,门开了,前来开门的正是刘德,看到两兄弟披麻戴孝,德道:“有甚事情,请进屋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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