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天下的蒙古(成吉思汗时代蒙古人的故事)》
第25节

作者: 公子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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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长支!我最美!”撒察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斡勤美男的牌位这般告诫自己。
  这时,为了欢迎新归附的部属,同时也是团结内部、稳定军心的需要,铁木真决定在斡难河河谷的一处树林中举行宴会。
  人们常说,成功的男人背后总站有一位女人,比如铁木真的身后,以前有诃额仑母亲,现在有孛儿帖夫人;其实失败的男人背后往往站着更多的女人,比如撒察别乞。这次宴会,撒察别乞家的女人们来了很多。
  宴会上,铁木真以敬重长支的名义安排撒察家族的人与自己同帐畅饮。诃额仑夫人、撒察别乞以及他的大母忽兀儿臣夫人同在一席。撒察的小母额别该夫人在另一席。
  司厨失乞兀儿负责斟马奶酒,他在诃额仑夫人的席上置放了一革囊酒,让席上三位贵人共饮。这没有什么问题。然后,他在撒察的小母额别该夫人的席前单独放置一革囊酒,供额别该独享。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见此一幕,撒察别乞的大母忽兀儿臣夫人的老脸立马就黑了下来,她看到自己一世的仇敌额别该居然独享一革囊酒,而自己身为主儿乞部的正母,却要和别人共用一革囊酒,觉得受到了莫大的轻视和侮辱——在她看来,这是认可额别该的地位在她之上的意思,于是她当众发飙:“今天你们这样做,是不以我贵,反而以小贱人额别该为尊吗?她这是要骑到我的头上去吗?”说罢她一时情绪失控,竟抄起鞋底板往失乞兀儿的头上打了去。

  这失乞兀儿是一个厨师,但是,他不是普通的厨师,他是大汗的厨师,相当于御膳房事务大臣,管理着大汗的胃。现在忽兀儿臣夫人竟然这样当众羞辱他,一时心里不能承受其重,但是又不敢反击,于是就顺势倒地,号啕大哭。他当作铁木真和众人之面,话中有话地哭喊:“只是因为捏坤太子和也速该把阿秃儿去世了,所以我才这样被人辱打!”意思是说,长一辈的领袖都不在了,铁木真大汗没有足够的权威,镇不住场子,你们才敢这样打我。

  这样一来,就把铁木真架上了火盆。

  撒察别乞伸脖子一看,我去,我妈能有多大力气,您这是碰瓷啊!但是事虽小气儿大,只见同在帐中的铁木真大汗黑着脸,看着这一地鸡毛一语不发。失乞兀儿被一边劝一边拉了出去,宴会只好在不祥的气氛中继续,大家埋头尬吃,不欢而散。
  然而,闹心的事情还不止一件。大帐里面一地鸡毛,外面的人居然闹得更欢。
  日期:2018-09-29 15:14:47
  (卷三 安 答)
  4-2 流血的盛筵
  这次宴会,照例由别勒古台照管铁木真的马匹,他是军中的司牧马。撒察别乞方面来的马群,则由不里孛阔负责——不里孛阔是合不勒大汗的孙子,是铁木真和别勒古台的堂叔。这位叔叔生得虎背熊腰,有“国之力士”

  (“不里”意为狼,“孛阔”意为力士)之名。别勒古台是一个老实人,老实人管事情就容易较真,而国之力士不里孛阔则恃勇好斗,此二人唱对台戏,摩擦系数就低不了。
  还是在宴会开始前的早晨,主儿乞方面的一个人偷了大汗方面的马缰绳,被别勒古台捉住了。此人是不里孛阔的那可儿(亲兵),不里孛阔为了袒护下属,就与别勒古台吵了起来,场面大概是这样子:
  不里孛阔说:大侄子,小事一桩,你要懂得分寸!
  别勒古台板着脸答:一码事归一码事。
  不里孛阔:别不识好歹!
  别勒古台:我顶你个肺!
  于是两个人掐架。别勒古台脱下上衣,露出九龙纹身大花臂,甩开膀子正欲一斗。谁料不里孛阔叔叔老流氓一只,只见他抽出一把环刀,不由分说就朝别勒古台砍去。别勒古台大喊一声“我靠”,躲闪不及,刚刚秀出来的右肩立刻被斫出一道口子,鲜血披挂下来。
  别勒古台的小弟们一见大哥受伤,纷纷抽刀要与不里孛阔拼命,不里孛阔的小弟也各抽利刃,双方一时剑拔弩张。就在这关键时刻,别勒古台选择以大局为重,拦住小弟们,说:“今天大汗开PARTY,开心最重要了。我们做下属的,不要搞事情!”不里孛阔见对方退让,也决定见好就改。
  但是事态的升级显然已不可避免。铁木真不久发现了别勒古台的伤势,他准备发飙,被别勒古台劝住,说:“不要为我而责备兄弟们,我不要紧。兄弟们刚刚熟识,感情还好。哥哥且住手,算了吧!”
  然而铁木真大汗觉得这事没有办法去算了。
  大汗的厨子在席间被辱打,大汗的弟弟在席外被刀砍,请人吃饭还要被这样欺负,那么什么大局,什么体面就完全顾不得了。如果此时不能压住主儿乞人飞扬跋扈的气焰,那么以后定会有更多的大佬不服管教,这大汗的位置也就不用坐了。
  铁木真先是折取一截树枝,觉得不称手,又抽出一支捣马奶用的木杵,带领兄弟们和那可儿们,就在席间向主儿乞人开战,双方大打出手,展开械斗,一场PARTY变成了狂欢。
  一顿乒乒乓乓之后,双方战果相当。主儿乞人客场作战,又带了很多女人,所以略占下风。大汗方面扣押了专门搞事的忽兀儿臣夫人和另一位豁里真夫人(撒察的另一位妈),而主儿乞人则挟持了受伤的别勒古台。双方就这样,各挟人质,从杯盘狼藉、人仰马翻的斗殴现场撤离。

  不久,出于人质安全的考虑,也出于政治考量,双方都愿意讲和。由铁木真方面主动,向对方归还二位夫人,主儿乞人则用车载来受伤的别勒古台,双方握手言好。只是已经产生的裂痕难以弥缝,主儿乞人先前因为此事选择起营离开,这次言好之后他们没有选择回来。
  这一年,约当公元1196年。
  我们之所以能判定这场草原械斗事件的年份,是因为这时发生了一件插曲。因为这个插曲,铁木真大汗将要第一次参与国际事务。“冲出蒙古,走向世界!”这是铁木真多少年来对蒙古足球队的坚贞不变的心愿。
  日期:2018-09-29 23:33:03
  (卷三 安 答)
  4-2 流血的盛筵

  原来这时,金国的右丞相完颜襄正出动多路大军进剿塔塔儿,击溃其一部,该部首领率领残众逃窜到浯勒札河(乌勒吉河)一带顽抗。完颜襄为了速战,便派遣使者来到铁木真处,邀约铁木真夹击塔塔儿人。务实的政治家铁木真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首先,金人和塔塔儿人都是蒙古人的世仇,以前斗不过他们,现在两仇相残,正是击破其一的好时机。
  其次,克烈亦惕人也和塔塔儿人有仇,可以邀王罕助战。
  再次,如前文所述,撒察的爷爷、美男子斡勤巴儿合黑也是被塔塔儿人害死。以共复血仇,讨伐塔塔儿人之名来调动主儿乞人参战,无疑有利于争取其团结。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撒察别乞显然无法拒绝这个请求——如果他拒绝,那么无疑会在主儿乞人的心中折损形象。
  于是给王罕和撒察别乞的邀约被分别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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