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天下的蒙古(成吉思汗时代蒙古人的故事)》
第23节

作者: 公子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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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木真想到,当年突袭蔑儿乞惕人,就出动了三万人。三万,一定是札木合最能得心应手调度的数字——而自己还是个战争小白,小白的战争履历表上只写了一行字:
  “1179年,参与突袭蔑儿乞惕人,完胜,第三指挥官。”
  铁木真连夜召来各营将领,阿勒坛、答里台、忽察儿、博儿术、者勒蔑、速不台、忽必来、察合安豁阿,还有哈撒儿、别勒古台等人围帐坐下。

  铁木真要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诸将于是就形势各陈己见。众人皆知札不合势大,铁木真军与之相比力有不敌,因此多无良策。有人慷慨陈辞,誓言奋杀,这显然是场面话;也有人主张向王罕的图拉河方向撤退,借助克烈亦惕部的力量抵抗,但这样一来就需要放弃桑沽儿小河附近的基地,而且时间紧迫,很难完成全族的转移……
  就是在此时,很多史笔都相信,神将速不台初露棱角。速不台给出的建议很简单:
  迎上去,退回来。
  诸将听他一说,或若有所思,或堕云雾里。速不台解释:
  “札木合最擅骑兵突袭,兵力盛于我军。我军若原地固守,则札木合一击可破。”

  众人点头。
  “我军若长驱出境,御敌于外,则突袭之势可自然瓦解。一旦争取到机动空间,就可以掌握主动,制人而非制于人。答阑巴勒渚惕地方(今满州里西、乔巴山北一带)多沼泽,可以迟滞札木合骑兵的行动,可以一战。此谓‘迎上去’。”
  众人又点头。
  “我军前出,势难久敌,须于挫其锐气之后,快速撤离,退入固有阵地待守。哲列捏狭地(在斡难河上游附近)地险可守,可预先设守,以保前军之完退。这就是‘退回来’。”
  众人听罢,一致叫好,铁木真更是如释重负。当前形势,札木合必要争一长短,因此避无可避,退无可退,迎击于境外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铁木真全军就依照速不台的计策,紧张地动员起来。
  针对札木合军的部署,铁木真将军力同样划分为十三部分,称“十三翼”(一翼就是一圈子部民,见卷一第四节)。拉施特在《史集》中详细记载了这十三翼的划分:
  一、诃额伦母亲所部;

  二、铁木真及其子女、近臣的护卫队;
  三、合塔斤部(注意他们已分属两个阵营)与豁罗剌思部等;
  四、不答惕部等;
  五和六、撒察别乞及其侄泰出的主儿乞部;
  七、乞牙惕部的分部兀秃术忽惕部;
  八、巴牙兀惕部等;
  九、答里台、忽察儿等亲王所部,及朵豁剌惕部、撒合亦惕部、嫩真部等;
  十、忽图剌大汗之子拙赤所部;
  十一、阿勒坛所部;
  十二、雪干部等;
  十三、赤那思部(捏古思部);

  这份名单显示出铁木真部所处的窘境,其中的部落多为级别更小的分部,与札木合的成员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更糟糕的是,连诃额伦母亲的近侍部民也得裹甲上阵。然而不管怎样,铁木真都需要硬顶上去,因为札木合一定要问清楚,谁才是蒙古部真正的大汗!
  日期:2018-09-23 16:25:03
  (卷三 安 答)
  3-3 十三翼之战
  秋风乍起,草原上凉意初透。

  札木合大军正翻越阿剌兀惕和土儿合兀惕两座大山。站在山岗上,札木合横槊立马,想赋一首悲壮的诗:
  “对酒当歌……”
  却突然接到斥候来报,说发现了铁木真的前哨部队。
  这个信息就像一瓢冷水,瞬间打消了他的雅兴。铁木真的前哨?有没有搞错,一定是巧合吧!

  札木合立刻下令全军提速,提前进入答阑巴勒渚惕。从山梁上放眼望去,那里虽然一片平川,但是遍布着大小不一的沼泽水坑。
  这个时候又接到斥候来报,说前方发现了铁木真军的主力。
  这一下札木合就着实惊到了。铁木真的老巢尚在千里之外,计划中的征程还未及一半,在这里遇到了铁木真的军队,只能说明,有人泄漏了进攻计划,突袭已经流产!
  老于沙场的札木合显然并不会因此乱了分寸,他清清嗓子,镇定地说:“群友们!为了和平,我们要提前战斗!你们不要紧张!因为我军实力绝对完胜,在哪里打,什么时候打,结果都只有一个:铁木真下台!”

  札木合说得没错,结果反正一样。虽然答阑巴勒渚惕这烂泥地容易打滑,但并不是大碍。毕竟——
  “早点打完,早点回家!”
  战鼓雷雷声中,札木合勒马向前,点将出阵。
  草原打手兀鲁兀惕部毫不忧郁地担任了前锋。老将主儿扯歹如同一支飞箭,带领兀鲁兀惕的勇士们横穿平野,向铁木真军冲锋,马蹄翻带起污泥向四处飞践。
  铁木真军方面,阿勒坛部为前锋。阿勒坛不是发誓要为铁木真大汗作前锋,为他掠夺美女吗?现在是他践行誓言的时候了。面对来势汹汹的主儿扯歹,他手心里紧张得直冒汗。
  很快,阿勒坛的部属就被冲得七零八落,他完全不是主儿扯歹的对手。
  铁木真军的其余十二翼也渐次接战,札木合军正无所保留地全力出击。铁木真军虽然见招拆招,但是很明显处于下风,一时陷入苦战。
  眼见无机可乘,铁木真决定执行计策的第二部分:退回来。

  大纛回引,前军变后队。第十三翼的赤那思部本来代替阿勒坛部顶在最前,此刻又需要转换职责,担起了后卫的任务,他们要争取时间,掩护主力撤出战场。
  赤那思部也称捏古思部,无论哪一个名字,都是一枚铭刻着祖先历史的徽章。“赤那思”意为“狼”,源自那个古老的苍狼传说,而“捏古思”是额儿古涅坤山谷时代祖先的名字。
  戴着两枚徽章的赤那思人,将要履行他们悲壮的历史使命。
  札木合见对方退却,便驱全军向前压来,他不想给对手机会。
  赤那思人将要面对如山般的札木合大军。他们在一处沼泽中的狭路牢牢扎住,与札木合军血战,力求为主力的撤退争取更多的时间。他们最终在札木合军的轮番攻势下力不能敌,很多赤那思战士被敌军俘获,其中包括他们的首领、帅哥察合安豁阿(“豁阿”意为“高颜值”)。
  但是赤那思人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等到札木合军甩开赤那思人,铁木真的主力已经退却很远,进入喀鲁涟和斡难两河之间的山地中去了。
  札木合担心前方有伏兵,再加上自身军力也有不小的折损,便放慢了进攻的节奏——突袭战因此变成了运动战,铁木真成功地争取到了战场的主动权。
  按照既定方略,铁木真率领全军退至斡难河上游的哲列捏狭地,在那里早有人马接应,而且那个位置仍然在桑沽儿小河基地的东面——御敌于境外。
  札木合军步步进逼,尾追至哲列捏狭地的东侧,逡巡不敢再向前。两军如此对阵了一些时日,札木合见无机可乘,便决定回师。

  一场来势汹汹的生死战便这样被化解了。战争结果:札木合战役获胜,但没有达到战略目标。铁木真的履历表则根本不承认失败,只是多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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