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妈妈的答案让我大失所望。妈妈摊手道:“没怎样啊!甚至有人说,二奶奶养的狗远远不如张娭毑用牛奶喂大的狗好吃。”
我顿时垂头丧气。
舅妈挥舞着筷子说:“吃饭吧,菜都凉了。”
我刚端起饭碗,就听见门外响起凶猛的狗吠声。扭头去看,不见狗的影子,却看见一个模样可怖的人!那人牙齿稀稀落落,却尖锐如狗!
日期:2019-04-24 11:08:57
更可怕的是,那人满身疙疙瘩瘩,不论是头上,手上还是脖子上,到处是拥挤在一起的包。真不知他头上的头发是哪个胆大的理发师剪的。当时虽然接近正月,但是天气尚冷,他却将舌头伸在唇外,如狗一般呼气吸气。
我自认为没有密集恐惧症,但是见那模样,顿时恶心反胃。
舅妈马上脸色变得难看,从兜里掏出几块钱的零钱,捏成团了扔给那人,斥道:“你快走吧,我们正吃饭呢。”
舅妈的反应不难理解。几年前每逢这个时候,会有挨家挨户唱歌送纸的人来乞讨。唱歌一般是唱所谓保佑平安,恭喜发财之类的地方小调,送纸的就五花八门,纸是巴掌大小的红纸,这都一样,但是上面写的字千差万别。有的写“勿听童言,慎听君言”,“君子豹变,小人革面”等莫名其妙的东西,也有的写“恭喜发财,五谷丰登”,“春回大地,万象更新”等浅显单调的东西。
不管他们形式如何,无外乎是为了讨点钱。
这几年形式有变。前来乞讨的多为哑巴残疾,恭喜的话也不说,古怪的红纸也不送,进门就要钱,不给钱不走。
许多人在这个时候讲究吉利,不愿他们在家门口长留,大多数人打发一点小钱换个舒畅,也有人厌恶了这种方式,无论乞讨者在门口站多久也不肯掏腰包。
这个丑陋无比的来者,自然也是讨钱的。他的成功率显然比一般乞讨者要高很多,手里厚厚一摞钞票几乎攥不住了。估计很多人见了不等他进门就给钱了。
舅妈像打发瘟神一般驱走那人,急忙连大门都关上了。
“真是瘟神!他身上臭得厉害!”舅妈将手在鼻子前拼命扇动。
妈妈若有所思。
舅舅尴尬道:“哎,别影响我们吃饭啊。现在的乞丐,想尽办法让人厌恶。这样才能让你快点给钱赶走他们。”
妈妈一拍桌子,恍然大悟对我说道:“刚才那个人,不就是二奶奶葬礼上吹号的吗?就是他扒了那条狗的皮,叫别人一起烤了吃哪!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差点没认出来!”
日期:2019-04-24 15:30:31
饭桌边上的人都瞠目结舌。
爷爷低声道:“难怪秽气这么重。”他一面说,一面将公筷放下,拾起自己的筷子吃饭扒菜。
爷爷的话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只有我每个字都听进了心里。
舅妈还不相信,斜眼看着妈妈问道:“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妈妈点头。
舅妈有些歉意道:“如果你早说是认识的,我就多给一点钱嘛。”
妈妈摇头道:“没事的。他在我们那边也不怎么讨人喜欢。只是没想到才这么短日子不见,他居然变成这副模样了。”
我放下碗筷,打开门,走到了地坪里。那个人正走向下一户人家。他刚靠近那户人家的大门,一只肥硕的狗冲了出来,像所有的看家狗一样气势汹汹的吠叫。那条狗冲到他脚边,却突然温柔下来,嗅了嗅他的裤脚,仿佛嘟囔一般哼哼两下,转身走了。
“进去吃饭吧。”
爷爷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吓我一跳。
原来爷爷也出来了。
“爷爷,你看,那狗不驱赶他呢。俗话说,狗眼看人低。越是穿得破烂的人,狗对他越凶。可是那狗出来的时候挺凶,走到面前就突然变了态度。”我不解。
那户人家跟舅妈一样,不等他跨进门就慌忙将钱扔了出来,马上关上门。
爷爷掏出烟盒捏了捏,然后抽出仅剩的一根烟点上,看着那个满身是包的人,说道:“那狗开始以为他是乞丐,走到面前一嗅才知道是同类,所以不管他啰。”
这时,妈妈也出来了,拉住我说:“你爷爷脑子糊涂了,尽说胡话。走,我们进屋吃饭。”然后,妈妈转头训斥爷爷:“吃饭的空档都要抽烟!反正劝你戒是戒不断根了,你烧一点,寿命就短一点。你自己看着办!”
爷爷道:“我看盒里就剩一根了。”
吃完饭,我想去奶奶的坟上看看,告诉她我回来了。
舅妈要收拾家里,没有一同去。舅舅和妈妈还有爷爷带我去山上看奶奶。
山路非常难走。我们几个走出一身汗,终于来到奶奶的坟前。可是我们刚到这里,就看见一个身影蜷缩在奶奶的墓碑旁边。
在这荒山野岭突然看见这么一个身影,谁都会觉得怪异。
舅舅吼了一嗓子:“嘿!”
那个身影微微哆嗦,但是没有转过身来。
爷爷吸了吸鼻子,轻声问道:“你是午饭前讨钱的那位吧?”
那个身影剧烈抖了一下,立即转过身来,惊喜道:“啊,我终于等到您啦!我来了四五次,都没有碰到您。”他说话的时候让人感觉呼吸非常困难,每个字都好像是憋着气说出来的。
果然是之前乞讨的那个疙疙瘩瘩的人。一看见他,我又一阵恶心。但是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呆在我奶奶的坟旁边,他对爷爷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顾我们的反感,一步一步朝我们靠近。看着他身上密集的包,我感觉是一只巨大的癞蛤蟆朝我爬过来。
日期:2019-04-24 17:24:31
你站住!”舅舅大喝一声。
那人的笑僵在脸上,脚步也停住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舅舅狐疑道。
那人左看右看,回答:“我在这里等马师傅啊。我听人说,他的外孙回来了,他会带外孙来这里看他奶奶。所以我上午在附近乞讨,下午就在这里等着。今天已经是第五天啦。”
原来是这样。
“你为什么刚才讨钱的时候不说?”舅舅问道。
那人摸着后脑勺说:“你们见了我?”不等舅舅回答,他又说:“人家连门都不会让我进,你们看到了我,我不一定看到你们啊。所以我直接去找马师傅更加不可能,只好问到了坟地,在这里等咯。”
爷爷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那人讨好的朝我瞥了一眼,对爷爷说道:“这就是你外孙吧。我找您还能干什么呢?上次袁娭毑的狗咬了好几个人,其中有我。她儿子找您帮忙,您没有帮。后来那狗被我们吃了。我现在怀疑那条狗的魂附上我的身了,不然我不会变成现在这副吓人的模样。我求您帮帮我。”比我大一辈的人都叫二奶奶为袁娭毑。
舅舅厌烦的挥手道:“那就要让你失望了。我爹已经不管这些事了。”
那人扑通一声跪下,哀嚎道:“我不指望您救我的命,我以前欺负袁娭毑,我该!我又打死她养的狗,我该!我还吃了它的肉,我实在是该啊!”
舅舅迷惑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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