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我的手机信息来了，先是小时一起玩一起读书的朋友，说最近也刚工作，身没什么积蓄，对不起。
　　我发了三个字，没关系。
　　大多都是不回复的。
　　有一个高的同班同学，基本从来没什么来往，问了我账号，然后告诉我只能给我打两千，因为他还在读研，实在拿不出多少钱给我，我还是感恩戴德。
　　因为从小到大，不管是朋友还是同学，也都是知道我家里穷，这么多钱，他们也会想，以后我怎么还。是打水漂了。
　　而且很多朋友同学都是还在读书或者刚毕业，哪会有钱借给我，再加平时我对朋友也大方不到哪里去，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偶尔请他们下一次小馆子还是有，但要像大学一些同学请去唱歌酒吧什么的实在请不起。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平时不对他们怎么样过，他们又如何来帮我。

　　琪琪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怎么了。
　　我一阵感激，小琪琪。
　　我把事情告诉了她，她说她帮我想想办法。
　　琪琪也是工作不久，她身也不会有太多的积蓄，算是官二代。
　　我知道如果她要帮我，只能去借，可这时候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说谢谢琪琪，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的。
　　我已经打定主意，这些钱无论如何我都要工作还，都按银行最高的利息给他们还。
　　琪琪挂了电话后，手机又有一个来电，是王普的。
　　这个朋友我真的没交错。
　　“张河，把账号给我。”

　　我眼泪要涌出来了：“你很少这么正经的叫我名字。”
　　“都什么时候了少说废话，手术费那么巨大。我必须要跟你说，我帮也帮不了你多少，估计能凑个十万八万，我的生意先不做了，拿来先给你爸治病，其他的，你看咱再想想其他办法。”
　　“大炮，谢谢，非常感激。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别他妈的哭，是男人的话。咬牙挺过去，老子的生意什么时候做都行，人没了真没办法了，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真的。我找钱去，也借借，妈的刚好我本来要自己弄个牌子来做的跟银行和亲戚朋友都借了钱，刚好给你一起打过去。”
　　“谢谢大炮，除了谢谢，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先这样。你再看看其他人。”
　　我走到医院走廊尽头吸烟区，点了一支烟。
　　我要不要开口和监狱的同事借？徐男可能会给，康指导员可能也会给。
　　试试吧。
　　我电话还没打过去，没想到康指导员先给我打过来了，还是用的她的手机打的：“小张。”
　　“指导员你好。”

　　“你爸爸的事啊我其实已经问过你姐了，我今天早把你爸这个事和B监区同事们都说了，大家凑了一笔钱，有六万块钱，你把你那个账号发来一下。”
　　“指导员，谢谢，谢谢。”我真的没想到这个在监狱里那么欠老子x的老女人这时候那么心细的仗义。
　　“把账号发来给我手机。”
　　“好，指导员，回头你把同事们捐钱的名单和数额都统计一下给我。我会还的。麻烦指导员了，谢谢。”
　　“好。”

　　之后还有一些朋友同学回复信息说爱莫能助什么的，我也一一回复。
　　算了一下，我这边凑了居然有差不多二十万，当然，王普这边出了一大半。和大姐二姐合计一下，也才凑了一半多点。
　　当父亲微微醒来后，我激动的和他聊。
　　当他问我要动手术多少钱，我开始不愿意说，后来他死活逼着我说出来，知道了六十万的手术费，他拒绝做手术，说万一手术不成功，他死了算了，害了大姐也动了手术，而且还借了那么多钱，这要怎么还，他一把老骨头，这条命不值钱。

　　我拉着父亲的手哭了：“钱可以慢慢还，一家人慢慢挣钱，但是人不在了，钱换不来一家人的幸福。”
　　他不说话了。
　　母亲也一个劲的点着头哭。
　　当我手机响起，我让母亲好好劝劝他，出了外面接电话。
　　这个电话，有点陌生，又有点眼熟，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存进通讯录去的，而且没有名字。

　　“您好。”我接了电话。
　　“你发的信息是真的？”对面一个熟悉的女声冷冷的问。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啊？我想了一下却想不起来：“是真的，请问你是谁？”
　　“我怎么觉得像是假的？”她说。
　　“假的？”
　　“你是因为父亲生病没钱治，所以才去兼职陪酒做鸭？”
　　我想起来了，是她！那个和我发生关系的美丽女人。
　　我一听她这话，当即气不打一处，骂声脱口而出：“他妈的谁会拿自己家人来这么开玩笑，爱信不信！”
　　骂完又后悔了，她可是我的领导，而且，她家里情况好，保不好她愿意借点钱给我好了。请原谅我此时此刻的如此没人格，可是如能换回父亲的命，把我卖了我都乐意。
　　她冷冷的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我强忍骂娘的冲动，把电话塞进口袋，妈的老子都这样了，她居然还打电话来调侃我。
　　我靠在墙，点了一支烟深深抽了一口。
　　六十万只是个保守的数目，这还不包括手术后的费用。
　　千拼万凑的钱，也才弄了一半。
　　我也从没想到过我居然能借到这样多的钱，这些钱对我来说无疑是天数目，是我从来没有敢想过的数额，我又有何德何能让王普他们对我那么的好。
　　想起心里不禁惭愧。
　　妈妈已经在病房里坐在父亲病床前睡了好几天，我想了想，拿了一点钱去租了一个有个床能做饭的简陋的医院后面的旧房子。
　　尽管妈妈一直不情愿，但我还是租了，我对她说，父亲已经倒下去了，我们如果倒下去，那全完了。

　　让妈妈去睡觉，我在床榻边守候父亲。
　　趴在病床睡真的是非人的折磨，冷不说了，这姿势睡觉根本睡不好。
　　第二天，父亲吃了药还在睡，我顶了个熊猫眼起来，去买了牙刷洗脸巾。
　　从卫生间刷牙洗脸出来回到病房，却见病房里有个衣着考究的年人。他高个子，身材清瘦，修身的黑色夹克商务休闲装。穿着像是电视那种当官的或者经商的成功人士。手还提着两袋子的补品。

　　他正在看着病床的病牌。
　　我父亲有这样的朋友吗？
　　我觉得他应该是走错了房。
　　看到我，他对我微微点头。我也对他点点头。
　　“你是张河？”他直接开口问我。

　　我一愣，然后点头说是。
　　心想这是谁呢？
　　他也不说话了，下打量我。
　　“请问你是？”我开口问。
　　“我是你一个朋友的父亲。”他平静的说着，语气和表情透着养尊处优和历经世事的淡定从容。

　　我把我的朋友都想了个遍，他像我哪个朋友？看不出来。
　　“实在对不起叔叔，我实在想不起来你是我哪个朋友的父亲。”我抱歉的说。
　　“我的孩子也想亲自过来，可是刚好我方便，替他过来了。”
　　他的话搞得我一阵莫名其妙：“叔叔你没确认你走错房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