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静默了一瞬，忽然爆发出混乱的喊叫声。
　　车内，程尧紧紧踩着刹车，已经反应迅速地拉起手刹，脸色微微发白，眉头却是紧皱，“乖乖，这是遇到碰瓷的了。”
　　立马回头看向男人，“boss，你没事吧？”
　　“撞过去。”白聿城无情地勾起薄唇，露出一个锋利的弧度。
　　程尧愣了一瞬，“真撞？”
　　“撞……”正要说什么的男人话语猛然一滞，因为车前突然冲过来一个女人。

　　她满脸震惊，眼中的惊恐和绝望有一种让人感同身受的力量，仿佛也变得那样绝望。
　　姜茵茉站在车前，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有鲜红的血液从他额头上滑落下来。
　　眼前变得一片血红，类似的画面开始在她大脑中疯狂旋转。
　　突然从高处坠落下来的女人，血液在她身下汹涌而出，她大睁着眼睛，含恨不甘。
　　“不不……不……”姜茵茉慌手慌脚地蹲下来，不敢触碰一样看着地上的男人，泪水一颗一颗直接从眼中砸落下来。
　　“求……求你，不要死……对不起……对不起……啊……怎么办，怎么办，你快活过来！”
　　“呜呜呜……不要死，该死的是我……”女人惊恐的哭声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在心头割据，在场的人震惊地看着这一画面，久久难以回神。
　　直到，倪焰看够了她的泪水，睁开眼睛，想要抚摸她的脸庞，告诉她别怕。
　　看，原来你那么在意我。
　　然而一个女人却在这时慌忙冲了过来，一把将姜茵茉推倒在地，扶起地上的倪焰，“倪少你有没有事，快，愣着做什么，叫救护车！”

　　姜茵茉手掌擦过地面，一阵火辣的痛，好半天回过神来，人群已经将倪焰抬走。
　　倪焰脸色铁青，却无法表现出来。
　　姜茵茉还在不自觉地流着眼泪，爬起来后揉了揉手掌，呆呆地像是被全世界抛弃，朝着旁边走去，走一步踉跄一步，忽然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面跌去。
　　车中，程尧惊呼一声，看到白聿城下意识一动，眼角忽然抽了抽。
　　姜茵茉扶住旁边的垃圾桶，险险稳住了身形。
　　程尧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车中的男人看个够。
　　这时他看到姜茵茉忽然蹲到垃圾桶后面，无助地抱着双膝痛哭起来吗，然而那声音却闷闷的小小的，压抑到极致，令人无比心酸。
　　这一情景，就连程尧看了都不舒服，结果他却发现boss闭上了眼睛，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出口声音毫无情绪，“走。”
　　程尧不知道该说什么，开车离开。
　　其实他想说很多。
　　他刚刚在校园里开车真不快啊，还没来得及加速，对方就冲了过来，能撞出个鬼来啊！

　　还有刚刚那个什么倪焰也太会演戏了，车头只是擦了他一下，他头上的血说不定是他自己撞地上了！
　　再来这姜小姐也奇怪，人不过是倒下去了，离死还远呢，哭丧似的，让人心里难受。
　　程尧想，最难受的应该是boss，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就这样觉得。
　　姜茵茉长久以来积聚了太多的恐惧和绝望，此时因为相似的场景触发，心中的负面情绪无法克制。
　　不知哭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她哽咽了一下，生怕是打来通知她倪焰有事的，立马接了起来。
　　“……对不起，钱老师，我这就把作业送来。”姜茵茉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宿舍跑去。

　　抽空写的社会心理学作业就放在抽屉里面，老师批改作业的时候没有看到她的，打电话询问，姜茵茉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交。
　　然而等她拉开抽屉，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空的！
　　姜茵茉懵了一下，又迅速翻找起来。

　　应该不会弄丢，她东西都放在规定的地方。
　　十分钟后，姜茵茉深呼一口气，给钱老师打电话，结果显示对方手机正在通话中。
　　现在补已经来不及了，姜茵茉只能亲自去他办公室解释，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的姜茵茉一时心里发虚。
　　一阵敲门声起，坐在办公室中正在批改作业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想到什么，立马起身前去开门。
　　房门打开，果真是自己想的人。

　　“好久不见，钱伯父。”男人拎着礼品走了进去。
　　“聿城，好久不见。”钱先卓一脸欣慰地看着他，“没想到你突然会来看我，都两年了，欸。”
　　白聿城目光一凝，勾唇讽刺一笑，“两年……都已经两年了吗？”
　　“你母亲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钱先卓坐在白聿城的对面，亲自给他泡了壶茶。
　　说这句话时，他抬头看了对面英俊非凡的男人，眼中带着明显的审视。

　　“唯一的线索在天洋那里，我不想刺激他。”白聿城认真地看着他，“钱伯父觉得我不想查吗？”
　　“哪里，你想多了。”钱先卓端直身体，“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再查就不好查了。”
　　“医院里所有监控都被人有意破坏，这事，不好做，所以不难查。”白聿城抿了口茶，“只是从天洋那里介入，我就犹豫了，钱伯父，天洋也跟我母亲一样，开始出现……”
　　敲门声忽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钱先卓眉头一皱，想到有个学生忘交作业，有些歉然地对白聿城说：“学生来送作业的，稍等一下。”

　　“进来！”
　　姜茵茉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硬着头皮走进去。
　　“作业放桌上就行了。”声音传来时，姜茵茉捏紧衣服，“钱老师，对不起，我……”她望向声源处，声音截然而止。
　　“怎么了？”钱先卓在她手上一打量，语气瞬间有些变了，“作业呢？”
　　姜茵茉嗓子就像堵了棉花一样发不出声音来，一双手更是濡湿，视线中，男人坐在沙发上，正端着杯茶，姿态悠然，明明没有看向这边，可却让她觉得他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她白着小脸用力挤出一点声音，“作业……”
　　“作业没写？”钱先卓见她这样，想到学生间的传闻，眉头皱成疙瘩，大手在茶几上重重一拍，愤怒道，“给你多少天，一份作业到现在没写，学分不想要了吗！”
　　姜茵茉吓了一跳，眼圈立马有些红了，“我……”这丑她出不得，脑子一热，一股冲动叫她破口而出，“我，忘带了！”
　　钱先卓愣了一下，忽然扬起声音发问：“我叫你把作业交上来，你跑到办公室来跟我说，你忘带了，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姜茵茉从小到大没被老师训过，本来心里就憋着泪意，这一委屈，眼泪扑簌直落，她蹂躏着红唇，控制不住地哽咽：“我写了，我真写了。”

　　“那现在给你十分钟，回去把作业拿过来。”钱先卓指着门口，见她站着一动不动，忽然冷笑，“你这样的学生我见多了，以为靠脸可以吃饭就可以不好好学习吗？”
　　姜茵茉忽然抬头看着他，“我从来没有说过靠脸吃饭，钱老师自己这样觉得，是因为自己靠脸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