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低垂，将烟点着，狠狠吸了一口后，“在哪看到的？”

　　“谁？”程尧一愣，想看他的表情，然而透着烟雾朦胧不清。
　　白聿城已经不止一次考虑要换助理了，“那个姓姜的女人。”
　　“我在妇科门口看到的她。”程尧眼睛一转，补充道，“有个男人陪在她身边。”
　　白聿城呵呵笑了一声，再也没有说什么。
　　程尧却想到一件重要的事，“boss，你那天晚上……”他犹豫着，考虑到问题的严重性，咬牙将心头的顾虑说了出来，“有没有做好措施啊？”
　　白聿城倏地抬头，眉眼中的凌厉让跟了他十几年的程尧心惊。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很好奇？”
　　“不敢不敢！”程尧红着脸忙称，头颅低垂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好奇，自己去找个女人试试。”白聿城继续抽着手里的烟，狠狠一口，将突然翻腾起来的燥热压下去。
　　“boss你误会了，我就是在想如果你没有做好措施，姜小姐如果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万一有了孩子，到时候算谁的？”程尧不怕死道。
　　“你说得不错。”烟灰落在脚边，白聿城露出一个渗人的笑，“找她问清楚。”

　　医院不远处一家新开的法式餐厅，环境清幽，装饰浪漫。
　　姜茵茉为了表示感谢说要请他吃饭，于是倪焰就说这里的菜色不错。
　　到了里面才发现，这家餐厅的气氛过于暧昧了些。
　　深蓝色的灯光伴随着流淌的钢琴轻音乐，一排排软座上坐的几乎都是成双入对的情侣。
　　姜茵茉原本并没有在意，直到侍应生给他们推荐情侣套餐，那种两个人一起食用的量，菜色很有情调，又富有趣味。
　　倪焰愣了一下，看向对面欲言又止的姜茵茉，绅士地提出，“抱歉，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情侣。”
　　穿着法式制服的侍应生是个年轻帅气的男士，姜茵茉一进来就成为全场最吸睛的人，刚刚他不过多看了她几眼，就被她身边的男人警告。
　　那种眼神，想必只有男人能懂。
　　所以当倪焰提出这点，侍应生立马上道地说：“不是情侣吗，出入我们餐厅的都是情侣身份呢，就算现在不是，在我们这里用了餐，说不定以后就会是。”
　　倪焰微微一笑，儒雅而俊美，目光落在姜茵茉身上，只见对面穿着与这里气氛格格不入的女人脸色有些尴尬。
　　他以为她会急着否认，然而她沉默了一会问了个两人都始料不及的问题，“如果以情侣身份用餐，会不会打折或者优惠。”
　　侍应生见惯了各种客人，也曾被各种刁难，却没有见过这样破坏情调的女人，直接让他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接话。
　　倪焰给他打了个眼神。

　　侍应生迅速反应过来，“有的呢，这次用餐达到两千九十九，下次用餐可减免一半。”
　　姜茵茉暗地里咋舌，没想到国内物价也这么贵。
　　虽然姜家是百年老字号名企，姜茵茉被收养后就衣食不愁，但因为姜氏夫妇常年做慈善的缘故，手上并没有多少钱，而且他们提倡勤俭节约，所以基本上不会吃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吃顿饭花费她一个月的房租，但毕竟是请人，姜茵茉并没有露出心底的想法，“如果这样的话，那你就当我们是情侣好了。”
　　倪焰怔了怔，看向橘黄灯光下的姜茵茉。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她的肤质是那种滑腻细嫩的奶白色，在灯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令人心跳加速的迷人色彩。
　　五官更是惊艳，灿若星辰的眉眼，琼鼻高挺光洁，时不时抿起却泛着殷红的丹唇，无一不令人心动。
　　从场上时不时投向这边的眼神就知道，这个女人有多美多诱人。
　　她却仿佛毫不自知，举手投足都美成一幅画，让人目光围着她打转。
　　倪焰深呼吸一口，掩饰自己的失态，“你还真当我是吃白饭的吗，有我在，怎么能让女士买单。”

　　这时侍应生将优惠券送了过来，姜茵茉推给他，“下次你可以带自己女朋友过来吃。”
　　倪焰脱口而出，“我没有女朋友！”这句话他说得有些着急，好像生怕她误会一样。
　　姜茵茉勾了勾红唇，长睫一垂，灯光便在她的眼下打出漂亮的剪影，“就算没有女朋友，也可以带别的女人来。”
　　倪焰这才认真地说：“我猜这个优惠券只适用于一对情侣。”
　　侍应生就是个人精，附和，“是啊，只对先生和小姐两人一起来的时候适用。”
　　“没想到要求那么多。”姜茵茉有些不好意思地要将优惠券收回去。
　　才刚收手，男人大掌就覆了上来，“难道下次不能一起吃了吗？”
　　姜茵茉抬头惊讶地看他，红唇张了张还没说出话来。
　　“到时候我们在一起用吧。”倪焰语气强硬一回，却不令人讨厌。
　　姜茵茉好像无法拒绝。
　　然而才刚垂首喝了口冷饮，就注意到窗外平行的沥青公路上，高大的悬铃树荫下，一辆熟悉的黑色林肯停在那里，曲线流畅的车身在阳光下折射着刺眼的光芒。
　　姜茵茉不相信现在的城市已经富到满大街跑的都是林肯，还都是那一种车型。
　　“能不能拉下窗帘，太阳有些刺眼。”姜茵茉面露焦急，实际上她更想直接走人，但她怕跑了更糟。
　　之前的经历告诉她，跑是跑不掉的，她得智取。

　　餐厅靠近外面人行道的窗户，为了招揽客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拉窗帘的，但侍应生愣了下后还是照做了。
　　隔着一层深紫色的窗帘，姜茵茉感到压力小了点。
　　“饿了吧，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倪焰体贴地将切好的牛排推给她，像别的情侣那样，亲密无间，细微不至。
　　姜茵茉低声说了句谢谢，原本计划好的一切乱成一团，再没有一点心思去应付对面的男人。
　　倪焰感受到她的心不在焉，不知想到什么，打量她的目光透着丝审视，“在医院的时候，你好像是在躲避白聿城？你们……”
　　她惊了一下，难道他看到白聿城了，白聿城就坐在那车子上面？
　　“抱歉，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倪焰好像意识到自己唐突，连忙表示歉意。
　　倪焰话语温柔，让人毫不防备地放下心防，姜茵茉轻声问：“你认识他？”
　　“他……”倪焰正要说出白聿城的身份和地位，但在她面前莫名不想提那个男人有多厉害。

　　“之前见过几次。”他随口敷衍道，说完见她心不在焉，又补充了句，“因为他每次带的女伴都很好看，所以印象深刻了点。”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好像他很好色似的，盯着别人的女伴，还每次都注意到换了不一样的。
　　倪焰干咳了一声，借此掩饰心虚，但看过去时，姜茵茉并没有在意。
　　男人不禁感到失落，俊眉微皱，“那你们？”
　　“我欠了他钱，没有来得及还。”姜茵茉不想多说，生怕暴露出那层难堪的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呼吸不过来，也许窗帘拉上会闷，她放下餐具，“抱歉，我去下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