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陆瑾年深吸一口气,道:“走吧,我们再去看看别的作品。”
连姝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中触到了他的痛处。
因为她发现,这个话题过后,陆瑾年身上的那股子淡淡的忧伤感更浓了。
从摄影展出来,已是中午。
陆瑾年说:“不如一起吃个饭?我知道有家中餐厅的菜做得不错。”
连姝迟疑了一下,点头:“好。”
然后,陆瑾年开车带她去了。
到了地点,她才发现,竟然是五味楼。
真是,世界何其小。
陆瑾年看她的神色,“来过?”
她苦笑,“来过几次。”还是为了堵聂少聪才来的。
然后,遇到梁太太那个大嘴巴,一时气不过,还顺手偷走了她的钱包。
陆瑾年笑道:“看来咱们有共同的爱好。”
他熟门熟路的将钥匙扔给了泊车小弟,“走吧,今儿我请你。就当作——”
他顿了顿,想了个合适的言辞:“感谢你给我捧场吧。”
连姝又闹了个大红脸。她那哪是捧场啊,都快赶得上砸场子了。
陆瑾年见她窘迫得手都没地方放,不由莞尔一笑。
“请吧。”他做了个绅士的动作。
连姝只好迈步走了进去。
陆瑾年选了个包间,点了五味楼的几道招牌菜,又叫了瓶红酒。
“连姝,很高兴认识你。”他朝她举杯,眸子熠熠生辉。
连姝只好也举起了酒杯:“同高兴。”
这顿饭,他们吃了很久。
大概是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又抑或是酒精的作用,陆瑾年的话有点多。
从头到尾,他都在侃侃而谈。
谈他的作品,他的摄影,他的理想,他的人生。
而连姝成为了他最忠实的观众,一直都在认真的聆听着。
对于陆瑾年这个人,连姝是很有好感的。
这份好感不同于男女之间的好感,更多的则是仰慕和崇拜。
她学历不高,这些年更是为生活所迫,做过很多偷鸡摸狗的事。
骨子里,她敬仰那些满腹经纶学识渊博的人。
尤其是陆瑾年这种,穿上白大褂是神圣庄严的医生,骨子里透出一股禁一欲感。
脱下白大褂,又有摄影家的洒脱和温润,甚至还有几分诗人的忧郁和沧桑。
尤其是此刻,当他侃侃而谈,聊着那些跟她平日里的生活完全不搭边的话题,那神采飞扬的样子,真的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
虽然她弄不懂这种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居多,还是一个普通人对艺术家的崇拜居多。
酒过三巡,陆瑾年有些醉了。
微醺的陆瑾年,眉宇之间的忧郁之色更深了。
他的话题,落在了一个女子身上,就是他摄影作品中的那个女孩。
他说他喜欢那个女孩,喜欢到了不能自已的地步。
他说她喜欢施华洛世奇的五彩水晶,于是,他便疯狂的买来送她,脚链,手链,项链……她狂热的迷恋它们,甚至在他们亲热的时候,即便裸着身子,她也不愿意褪下身上的水晶饰物,她说那会让她更加的高一潮跌宕;
他还说,她喜欢穿旗袍,于是,他为他拍了无数帧身着旗袍的照片,挂满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每每看到那些照片,他就像看到了她一样……
“连姝,”他忽然看着她,道:“你有男朋友吗?”
在他深深的注视下,连姝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没有。”她摇头。
聂慎霆那种,只能算是金主吧?她苦涩的想。
不,准确的说,是曾经的金主。今后,她的生活不会再跟他有关。
这么想着,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的有些发涩。
“那你谈过恋爱吗?”陆瑾年问。
连姝还是摇头:“没有。”
“这样啊。”陆瑾年的神色有些惆怅:“那太可惜了。”
太可惜了?什么意思?连姝微微发愣。
陆瑾年微微晃动着手里的高脚杯。
“爱情是很奇妙的东西。”他出神道:“能让人哭,让人笑,让人烦恼,让人苦恼。”他凝视着杯中红色的液体,喃喃道:“可即便如此,依然让人趋之若鹜。哪怕遍体鳞伤,哪怕飞蛾扑火,哪怕最后,痛到体无全肤。”
说着,他一仰脖,喝干了杯中的酒。
“爱情啊,爱情。”他喃喃的,伏在了桌子上。
连姝彻底呆住了。
她想,陆瑾年一定是受过情伤的人吧?所以,才在说到爱情这个话题时,这么伤感和难过。
爱情,到底是什么滋味呢?她怔怔的想着,有些出神。
陆瑾年良久没有动静。
连姝看过去,才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这个人,还真有艺术家的不羁和洒脱,第一次请一个女孩子吃饭,居然说醉就醉了。
“陆瑾年。”她走过去,推了推他。
陆瑾年艰难的抬起头,眸光迷离的望着她。
“玲珑,是你吗?”他痴痴的道,伸出手去摸她的脸。
连姝蹙眉,玲珑,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子吗?
“陆瑾年,你醉了。”她说着,吃力的架起他的胳膊肘。“走,我送你回家。”
“玲珑,你回来了,真好。”陆瑾年醉得一塌糊涂,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连姝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才终于把他弄出五味楼,弄进车子里。
好在她力气大,否则,还真伺候不了这一百多斤。
替陆瑾年系好安全带,她也没有叫代驾,就自己坐进了驾驶室。
她有驾照,只是没有钱买车而已,所以,开车对她来说不是问题。
问题是,陆瑾年住在哪里?
他醉成这样,根本不可能为她指路,那么,要给他去酒店开个房吗?
正在犹豫,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小李医生。
她眼眸一亮,对啊,可以问他的同事啊。
于是,她欢快的接了电话:“喂?”
那头没想到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不由愣了一下。
尔后,才用小心翼翼的口气问:“这是陆瑾年医生的手机吗?”
“是的,”连姝热络道:“你是陆医生的同事吧?”
那头闻言更加疑惑了:“他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个小李医生应该是陆瑾年的爱慕者之一,因为连姝从那把年轻的女声中听出了浓浓的醋味和不善的敌意。
她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是陆医生的病人家属,他治好了我家人的病,我请他吃了顿便饭。但是陆医生好像喝醉了,我想送他回家,可是不知道他住哪里,你能告诉我吗?”
她没敢说自己配陆瑾年去摄影展,怕对方误会。
听说是病人家属请吃感谢饭,小李医生的语气这才和善了许多。
“这样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他的手机丢了呢。”她解释了一番,又把陆瑾年的住址告诉了她,然后道:“既然陆医生喝多了,那我去告诉主任,就说下午的临时会诊他参加不了了。麻烦你把他送回家吧。”
挂了电话,连姝一脚油门,将车子开走。
从后视镜里望了一下,陆瑾年歪在后座椅背上睡着了。
他的样子很安静,若不是脸上还有几许潮红,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醉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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