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说大太太在看书,二太太不知道关在房间里做什么,都打过招呼不下来吃了。
周逸辞有些幸灾乐祸,“父亲纳了三太太,她们心情不佳,也可以理解。”
他说完挑了一眼穆津霖,“大哥母亲不争不抢,在刁钻任性的二太太面前吃了不少亏,不过程欢性情温顺,应该不至于放肆吵闹,父亲身体这样好,假设穆家再添男丁。”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留下无限遐想余地,低头摆弄手上的戒指,穆津霖原本已经要走,他又停下脚步,从周逸辞后面俯身,微微压在他肩头,意味深长说,“我会在乎吗?”
周逸辞偏头和他四目相视,“大哥不在乎吗。”
他们两人彼此看了对方很久,不知道在探究什么,穆津霖随即沉默推门而去。
这顿难得的团圆宴在并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不过穆锡海没有放在心上,他十分高兴为我介绍宅子里的陈设与布局,还问我喜欢什么,吩咐佣人买来装饰上。
我表现得与世无争安静顺从,这让穆锡海更加满意,对周逸辞称赞我很懂事,没有这个年纪的任性与贪婪。
我只是非常清楚男人的规则和尺度而已,他想要给的东西不用催促也会捧来讨好欢心,他不打算给女人就算争得面红耳赤,也只能让彼此之间竖起一道隔阂,招来男人厌恶,没有半点用处。
深谙男女相处之道的人,才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午后滨城下了一场小雪,下得越来越大,很快地皮便被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白霜,几乎看不到原有的颜色,周逸辞接到公关部电话,公司有些紧急事务需要他赶去处理,穆锡海询问他是否严重,他只嗯了一个字,表情看上去十分严肃。
他来不及多说什么,匆忙冒雪离开了庄园。我站在门口凝望他撑伞远去的身影,他脚下走得飞快,高大身体融于天地间苍茫的荫影里,斑驳起伏的山林吞没了他的伟岸,就像一粒窄窄的红点。
我很想冲出去跟他一起离开,不管去什么地方,能跟在他身边就好。这陌生的宅子,陌生的面孔,让我慌张无措。我从没这么畏惧过,我惊讶发现离开了周逸辞的程欢,仿佛成为了一Ju没有腿的人彘,只残存一口气息,失去了所有悲欢。
呼啸的寒风从门外灌入进来,风雪凄厉间,我眼前一片模糊。簌簌飘落的白色雪花滚在周逸辞肩头,迅速湮没进西装的每个角落,吴助理躬身为他拉开车门,他本想坐进去,却忽然收住一切动作,黑伞从他掌心内脱落,重重摔在地上。
他津准无误的转身和我视线交汇,料峭的北风刮得越来越猛烈,将枝桠和地面上的积雪都扬起来,散落在空中,不断的翻滚着,我们都看不清彼此面容,却也固执不曾移开目光,直到穆锡海忽然在我身边喊我,我才回过神来收回了视线。
他关上阳台窗子,问我看什么,我指了指门口,那辆车在这时拂尘而去,像卷起一阵嗜血的飓风。
我手停顿在半空,那颗心沉了沉,沉到不能再沉的深海,我僵硬着一张脸,艰难扯了扯唇角,有些惆怅说,“再有半个月就立春了,怎么雪还这么大。”
穆锡海从阳台走下来,他到我面前握住我手,放在他掌心里搓了搓,还觉得冰凉,他又贴到唇边呵了几口热气,“我在你房间里放了地龙,剩下这几天不管怎么寒冷,都会很温暖。”
我笑着说好,他正打算陪我上楼观赏房间,一名刚才没露过面儿的小佣人站在二楼忽然探身朝穆锡海大喊,“老爷,二太太胃口不舒服,正躺在库上打滚儿,脸都白了,您上来瞧瞧吧!”
穆锡海松开我的手,他仰面看着那名佣人问,“她不是没吃什么食物吗。”
佣人说不知道,疼得浑身是汗。
穆锡海问有没有请医生,佣人说二太太怕,不肯请。
他脸色变得很凝重,“这有什么好怕,我去看看。”
穆锡海说完这句话后,才猛然意识到我还在旁边,他看了看我,觉得左右为难,既不舍得不陪我,又放心不下二太太,我主动催促他上楼,“别耽误了二太太身子骨,为我添一份罪过。我怕她不喜欢我,等以后熟了我再和她接触,就不陪您上去看了。”
穆锡海脚下挪了两步,又觉得不妥,硬生生止住,“可你刚来,于情于理我不能冷落你。”
我哎哟了一声,挽住他手臂朝楼梯口走,笑着将他往楼上推,“您心里装着我就行,我怎么会和二太太争夺一朝一夕,我还没有这么不懂事。”
穆锡海跟着那名小佣人进入正对二楼口的一扇门里,里头传来一声虚弱又娇柔的老爷,似乎真的很难受。接着便没了声音。
我盯着那扇开阖的门扉看了许久,揣测着还未谋面的大太太和骄奢的二太太该怎么接触,一名保姆从厨房里收拾了碗筷出来。她两只手在胸前挂着的围裙上蹭干了水珠,“程小姐。我带您上楼看看房间吗?”
我回过神来点头说好。她上楼途中向我介绍她姓曹,我看她年纪在五十岁上下,就喊了声曹妈。她受宠若惊,我问她这宅子里是不是佣人保姆都很年轻,她说是。老爷喜欢年轻的面孔。看着有津神气,但做饭不好吃,才留下她伺候到今天。
我嘴上没说什么。不过穆锡海还真是*成性。保不齐宅子里的佣人他都尝了鲜儿。有钱有地位的男人就算强行霸占,底下也都敢怒不敢言。谁能得罪得起这么一樽大佛。
我站在楼梯口,特意扫了一眼门缝。穆锡海抱着二太太坐在库上,正侧对门口,四周空无一人。尽头天窗外飘落的雪花剌眼夺目,将冗长的走廊照得惨白。
曹妈指给我看其中一扇门,“那是老爷安排的屋子,您看缺了什么告诉我,我再给您添置。”
我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对于吃住也不怎么挑剔,我随意敷衍了她一句,“曹妈你去忙,我自己看。”
她笑着说好,朝我鞠了一躬,转身走下楼。
她离开后我用一面墙壁挡住自己,站在二太太房门口,透过门缝向里面看,她房间装潢陈设无比奢华,几乎到了璀璨耀眼的程度,到处是金灿灿的。虽然我没瞧见大太太的,但势必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年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给妾的东西好,也在情理之中。至少我所能想象的最富贵的东西,这房间里应有尽有,连地上的毯子都嵌着金丝儿,周逸辞有的是钱,家里都没这么夸张过。
贪慕富贵权势的女人是最容易妥协和被*的女人。
穆锡海要带她去医院,可二太太死活不肯,她两条腿缠住他腰间,又哭又闹不下来,这样一幕我看得都耐心尽失,可穆锡海似乎对二太太感情很深厚,到了非常纵容的地步,他不但没有生气恼怒,反而笑着哄她,“好了不去就是,让莫医生来看看,这总可以。”
二太太低低嗯了声,鼻子里堵着,听上去像一只绵羊,轮轮的,是个男人都不舍得责备她。
会掐男人肋骨的女人才是聪明女人,二太太掐得准,可掐得手法不津,穆锡海这种性格她玩儿得转,假如换了周逸辞,一百次都给她扔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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