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父母一起守林场的日子,我妈突然疯了......》
第7节

作者: 巴山牛_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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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真搞不懂这对夫妻是怎么修到一个枕头上的,我百思不得其解,大概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
  我正在青春旺盛之年,本有使不完的劲头儿,却被这连日来一模一样的梦魇折腾得不轻,整日里蔫头耷脑,没精打采,浑浑噩噩中散了骨架子一样。
  我的知青屋在村街的尽头,一间新砌的土坯青瓦房,简陋得与西村的民居有天渊之别,却比对门的竹篱茅舍强了不少。
  那是一间随时都可能被一阵风刮散架的破旧茅屋,饱经沧桑的茅草顶盖和竹篱墙千疮百孔,灰蒙蒙与黑黢黢的污渍交织纵横,其丑陋模样与西村鳞次栉比的粉墙黛瓦格格不入。

  它孤零零的趴在一棵高大的黄桷树下,八根高矮不一的柏木桩子插在茅草屋四周,不晓得是干啥用的。
  日期:2018-07-09 16:23:56
  那破草房的烂木门上挂着一把古旧的老式大铜锁,从没见到开锁的时候,用脚底皮也能猜到,这是没有人居住的老房子。
  柏木桩子上镌刻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符号,看着也有些年代了,因为都是用桐油浸泡透了的,光滑锃亮,没一丁点儿腐蚀的痕迹。
  我进村的当天,家住我隔壁的老队长金念柏就神情庄重地告诉我,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走进柏木桩内,否则后果严重!

  什么意思?我问了几次,他都没说。在后来的半月里,我时不时留意了一下,发现山民们每当路过这里,全都是低首下心放轻脚步,恭恭敬敬地收敛得不能再收敛了。
  这种唯恐冒犯了谁的神态,也只有他们经过村街的坝子时才能见到,因为那里是金氏宗族的祠堂,里面祭祀着他们的列祖列宗。
  金念柏是一位花甲老人,明面上是西村的队长,暗地里还是金氏宗族的族长。为什么是暗地里的呢?因为在那个"大破四旧"的年代,是不允许有族长存在的。
  更加令人费解的是老队长金念柏的老爸和爷爷生前也叫金念柏,而且西村金氏近百年来的族长都叫金念柏。
  后来才弄明白,老队长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儿,被推举为族长后,才承袭了这个名儿。在西村这个金氏聚居的地方,但凡谁当了族长,都得改称这个名儿。
  由此可知,他家是三代的族长了。
  至于我门对面的竹篱茅舍属于谁的,不管问哪个,即或是在酒席上问酩酊大醉的汉子,也是三缄其口,先把酒碗塞到我手中,呵呵大笑地盯着我灌下一大口酒,然后是好几条汉子争抢着给我奉菜,赓即转移话题,嘻嘻哈哈不了了之。
  顺便说一句,有史以来,我是这西村唯一的外姓。即便如此,他们貌似并不拿我当外人看待,对我好得很。
  寻根究底是动物与生俱来的天性,如果不是这样,怎么会有好奇害死猫的事儿发生呢?
  日期:2018-07-09 17:39:20

  这天鸡鸣时分,我又从梦中醒来,由于天降大雨,今天显然是不能到坡上干活了,惯常在这个时候升起的袅袅炊烟,以及"吱吱呀呀"地开门声全然不见,整个村子里静悄悄的,就连守门的土狗也蜷缩在门洞里闭目养神,不再满街巷相互打斗和撵鸡赶鸭了。
  我愣头愣脑地坐在床上半晌,品味着那马老疤子的坎坷一生,为古人很是掬了一把辛酸泪。
  我至今搞不清楚是哪根筋搭错了,也许是冥冥之中被鬼神驱使的吧!
  忽然间,没来由冒起到对门的竹篱茅舍看个究竟的强烈念头,趿上鞋子开门打量了一下四周,密刷刷的大雨正滂沱而下,晨曦中一线天光初现,雾霭蒙蒙里不见一个人影儿。
  自恃年少气盛,我索性赤膊上阵,把裤子卷到大腿上,带上斗笠,光着脚丫子,朝着咫尺之遥的茅屋冲了过去。

  一身水淋淋地来到破木门前,看着那把奇长的老式铜锁,发现这锁根本没钥匙孔,揣度来揣度去,并不敢贸然砸开它,甚至于连摸都不敢摸一下,只是好奇罢了。还暗自琢磨这日晒雨淋的铜家伙,成年累月挂在这里,咋个就不生丁点儿铜霉呢?
  日期:2018-07-09 17:39:44
  我寻思不定,又弯腰哈背凑上眼去,就着门上的破洞向屋里偷窥,由于光线太暗,黑咕隆咚中啥都看不见。
  冷不丁一道闪电划过雨幕,转瞬即逝的强光从竹篱墙的无数缝隙透入屋内,尽管只是瞥了一眼,我还是清楚地看见了神龛上有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正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
  随之而来的一声惊雷炸响,我吓得一个仰八叉翻滚到屋檐外,斗笠也横飞出老远,看似被雷声吓倒了,我自己心里明白,其实是被屋里那人吓了一大跳!
  那神龛就设在正墙下,坐在上面的那个人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因为打了个照面,虽然只瞅了一眼,可还是一目了然,看清楚了是谁坐在那里。
  那人不是别人,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活脱脱就是另一个我!

  日期:2018-07-09 19:10:46
  虽然小时候能看到一些古灵精怪的东西,又有过独自一个人守在家里的经历,胆量比同龄人肥了不少,可那毕竟是儿时的往事。从梆梆梁林场回到南浦后,我再也没看见过所谓的"鬼"了。
  我吓得不轻,主要还是被茅草屋里的那个人吓坏了,我明明在门外的屋檐下偷窥,没料到看见我自己坐在屋里向外面的我微笑,不吓得魂飞魄散才怪!
  我一个翻身跃起,顾不得抹去迷糊了眼的雨水,连滚带爬地朝我的知青屋奔去,岂料一头撞到厚实的木桩上,额头上倏起一个大青包,痛得我呲牙咧嘴"唉哟"直叫,一屁股蹲儿坐在地上,抹了一把湿淋淋的脸,定睛看去,更是吓得只差尿裤裆了!
  原本近在咫尺的知青屋早就看不见了,我正坐在一个偌大的坝子上,许多粗大的巨木竖在我身前身后,天幕更像被戳了个大窟窿,水桶粗的雨柱密密层层,瀑布似地飞流直下,地上早成了湍滩一样。
  这样说吧,我如同一只逃命的兔儿爷,发疯地乱跳,在巨木之间蹦来蹿去,惊恐万状中,踉踉跄跄背起脚板跑,愈跑愈急,愈急愈慌,跌倒了爬起来再跑,跑不了几步又跌倒,可总也逃不出这吊诡的地方。
  雨幕中雾气腾腾,我东碰西撞早已迷失了方向,非但漆黑一片不辨东西,而且满耳风涛澎湃之声,恰似一个身子飘浮在汪洋大海当中,只得放慢脚步,胡乱摸索着搜寻路径。
  日期:2018-07-10 10:07:43
  说来也怪,置身在这种恐怖的场景中,我居然没昏厥过去,反倒是逐渐平静下来,惊魂甫定后,索性不再逃了。不知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还是祛除心头的憋屈,我仰天长啸,来了一声狮子吼,随即牙疼似地哼起儿时娘亲教的童谣______
  黄桷树,黄桷丫,
  黄桷树下我的家。
  我家住在南浦城,
  ......
  呵呵!仿佛有如神助,不但晨光微曦重现,而且搞不清楚是我变大了,还是那八根高矮不一的柏木桩变小了,我还是我,它还是它,一切都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我站在密刷刷的大雨中,摸了摸脑壳上大大小小的青包,居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而且摸一个消散一个,惊喜交集中便来了个双手捧头,一遍罗圈旋转狂摸下来,啥青包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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