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涵倒是挺落落大方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没有同龄女生的拘谨和羞涩，还笑着跟李姐打了声招呼，才和张云起一起回学校。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张云起对赵涵说:“我要回宿舍一趟，你去哪里？”
　　赵涵道：“那你回宿舍吧，我去教室里复习功课。”
　　张云起摆摆手，转身走了。
　　赵涵直接往教室的方向走，走了一会儿，她估算着张云起已经走远了，转身往回走，来到李姐的便利店里，李姐见她去而复返，问道:“姑娘，你还有事？”
　　赵涵道：“阿姨，麻烦你给我一台掌机看看。”
　　李姐“哟”了一声：“你哪还用得着来我这儿看呀，直接找小张呀，掌机他哪儿多得是。”
　　赵涵笑着说：“他卖掌机的事情从来不跟我说的。”
　　李姐道：“这是低调呗，别看你这同学穿的不怎么样，其实有钱的很。”
　　赵涵问道:“怎么个有钱法？”
　　“起码也是个三万元户。”

　　“这你都知道？”
　　“前段时间我跟他闲聊，问他还有多少货，他说800台，你想想看，一台批发价要40块，800台是32000！啧啧，这么多钱，我这个小店子干一辈子都赚不了。”
　　赵涵有点难以相信:“有这么夸张？他还只是一个高一学生。”
　　李姐笑呵呵地说道:“小张这人年纪是小，但能耐可真不小，学校那些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强多了，你是他同学，有些事可以问他嘛。”
　　赵涵没有说话。
　　李姐是过来人，看出了点端倪，凑到近前问：“姑娘，对眼了？”
　　赵涵没有否认，只是心不在焉地笑。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
　　第二天下午，考数学。

　　张云起在宿舍里睡了个午觉，两点起来到考场的时候，同学们三三两两都到了，让他意外的是，前面几场考试来的较早的赵涵，直到考试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才从考场门口走进来。
　　经过张云起的课桌时，赵涵低声说不抄了。
　　张云起没有做声，眼睛余光看着赵涵，赵涵的脚步没有停顿，直接来到右下的位置坐下，神色如常。
　　张云起把试卷做完之后，不动声色地瞟了眼赵涵，赵涵埋着头在认真做题目，并没有半分抬头往他这边看的意思。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考试结束，赵涵和张云起同时交试卷。

　　两人一起出门，赵涵本以为张云起一定会很好地问她为什么突然不抄了，她也想好了怎么回答，但是从头至尾张云起都没问，她心里痒得难受。
　　这个男生，真的捉摸不透！
　　第三天考英语、物理、化学。
　　英语是张云起最LOW逼的科目，他的目标很简单，150的总分，考个90分及格。其实想想也挺特么的不是滋味，他堂堂的一代学霸，竟然有一天会沦落到以及格作为追求目标。

　　等老师下发了试卷，张云起打开从头浏览了一遍，没想象的那么难，但也有好些看不懂的题目。
　　没多想，他拿起笔做了起来。
　　在沙沙的笔尖触碰试卷的声音，时间如水般流逝，直到透过玻璃洒进来的阳光变得恍惚，由清晨的凉爽到午后的炙热，最后变成黄昏的温润，江川市八校联盟期大考悄然结束了。
　　这样，高一半学期过去了。
　　在同学们三五成堆聚在一起对照答案的时候，在某个学霸为做错了的一道选择题捶胸顿足的时候，张云起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宿舍，拎起掌机，一头撞向了社会这所大熔炉里，扎进了发家致富奔小康的事业当。毕竟，他还有一个伟大的梦想，活的像不知妻美的强哥那样，家里奶茶色的红旗不倒，大洋彼岸的彩旗飘飘。
　　每一天，午十二点下课后，张云起会跑到校外小餐馆花1块钱打包一份盒饭，踩着单车在江川市各大学、居民小区找便利店推销掌机，基本每天找两三家吧，有时候走狗屎运全都谈得下来，但那是极少数。
　　到了两点，他赶回学校课。
　　下午五点半下课之后，他立马离开学校去给经销商们送货。

　　缺货的经销商会把电话打到男生宿舍里，刘老头接到了，把他们的名字，进货数量、方式以及送货地址记下来，然后当天晚提交给张云起。
　　张云起趁着晚的这段时间去送货。
　　对他来说，晚自习迟到是家常便饭，有的时候，遇到要送货的经销商太多，他搞到八九点才能回学校，也懒得晚自习了，直接回宿舍睡觉。
　　市一在晚自习这块管理其实很严格的，有专门的老师坐班，还有学生负责清点人数，168班负责晚自习清点人数的是纪律委员袁华，一个在同学们眼里特铁面无私的家伙。

　　有一次，王小凯田壮壮翘课跑到游戏厅玩，袁兵记了他们的名字，王小凯跑去找他说情，但怎么说都没用，回头他把名单交给了江立华，当天，王小凯哥俩给江立华拎到办公室臭骂了一顿。
　　张云起晚自习经常迟到不来，他也找了袁兵，但不是求情，他拿着一台掌机放在袁兵的面前，非常直接地说:“别让我的名字出现在旷课名单，这是你的酬劳。”
　　袁兵收了。
　　从那以后，晚自习旷课名单，再也没有过张云起的名字。
　　******
　　初见还是和往常一样，经常坐在张云起旁边的位置晚自习，她也发现了自从期考试之后，张云起对学习没那么热心了，经常迟到，偶尔不来，来了呢，也是满身的疲惫根本没什么精力做题目。
　　不知道为什么，初见心里有些担心。

　　有一次晚自习，张云起快八点了才来教室，坐在位置对初见笑了笑，翻开作业本赶作业。
　　初见看着一身的汗臭味和满脸倦容的张云起，突然没心思看书了，过了一会儿，她想和张云起聊聊他的一些事情，却发现他已经趴在课桌打起了瞌睡。
　　已经是十一月的末梢了，夜晚的天气有一股阴冷，初见看着张云起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下意识地拿起了自己平时在教室里午睡用的毛毯，不过在给张云起盖的时候，她又红着小脸看了眼教室。
　　教室里的人不多，大都是寄宿生，最重要的是王小凯请假回家了，这个调皮捣蛋的坏家伙最喜欢胡来，把一个极小的事情闹得众人皆知。初见只是简单地觉得，张云起是她在班最好的朋友。
　　给张云起盖好了毯子，初见拿着课本做题目，时间一点一点地流失着，教室里格外宁静，窗外有月亮，撒着暖色的光，在做完一道题目的间隙里，初见会看看熟睡的张云起，他那张青雉的脸，竟然有着那些在社会打拼的男人回到家时的疲倦。
　　张云起醒来的时候，晚自习已经结束了，教室里除了三个读书不要命的寄宿生，还有初见，她是唯一一个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