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啥都不缺，不要不要。”红毛脾气格外暴躁，见是推销东西的，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让他滚犊子。
　　做惯了推销，见多了脑残，受够了白眼，张云起已经免疫了，可惜的是又黄了一单生意。

　　张云起转身走人，没想到的是，走到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去而复返的李雨菲，李雨菲站在便利店门口，默默地看着他。
　　张云起向她点头示意了下，见她没有做声，于是直接出门，但是没走几步，又听见李雨菲叫他的名字。
　　张云起扭头道：“什么事？”
　　李雨菲道：“这一个多月来，我已经很多次遇见你卖这个什么掌机了，我很想知道你荒废了多少课程？张云起，你是考状元，以前成绩这么好，现在更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搞这个可有点不务正业了。当然，这只是作为一个普通朋友的建议，我不想看到一个成绩那么优秀的朋友迷失自我。至于听不听，随你吧。”
　　张云起正要开口，李雨菲旁边的男生笑着问：“这人谁呀，雨菲。”
　　“走吧。”李雨菲不太想解释。

　　“雨菲，你不是口渴了吗，不买果汁了吗？”男生见李雨菲转身走了，赶紧追了去，在半路他还回过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张云起，脸带着一种无言的耻笑。
　　张云起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扛着掌机继续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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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云起对江川市并不怎么熟悉，辈子考省城专后，他直接从云溪村这个山坳里跳到省城里津市，在那里读书工作娶妻生子扎了根，每次回老家探望父母的时候，他才会路过一下江川市。
　　为了更好的跑市场推销掌机，他专程跑到图书城买了一张本地的地图，然后把自己要去的地点用红笔标注出来，每天清早起来沿着路线图一家一家店子跑，太阳大的时候他坐公交车，天气凉快骑着随时要掉链子的二八大杠，穿梭在江川市的大街小巷。
　　几天的时间里，张云起把江川市各大学附近的便利店都跑遍了，绝大部分商店老板都较好说话的，那怕双方谈不来，但买卖不成仁义在，遇到个别蛮不讲理的老板，他也会陪着笑脸尽量争取拿下单子，不过即便这样，他还是遭遇了几次被人当做苍蝇一样轰出去的经历。
　　那种感觉肯定是不好受的，但张云起已经习惯了，毕竟生活不是小说，生活是一个接一个巴掌不断的拍在脸，告诉你：你不是主角，你不是不可替代，没人惯着你护着你，如果你不好好演，身后有千千万万人在等着顶替你的位置，你只有别人更努力一点，才能别人好过一点。
　　生活一样，事业一样，爱情也一样，不努力的人，不配拥有迹。
　　虽然很丧，但这是现实。
　　有一天，张云起在路遇到一个收垃圾的老大爷，也是意外，老大爷的三轮车和他的自行车刮擦了一下，双方都没什么事，只是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在三轮车看到一台大哥大，他立马又下了车，从三轮车翻出那台大哥大，对老大爷说：“这玩意儿多少钱？”
　　收垃圾的老大爷有点莫名其妙：“这大哥大是坏的，完全用不了了，我在垃圾桶里捡来的。”
　　张云起道：“你说多少钱？”

　　“五…五块！”
　　张云起塞了五块钱给他，拎着大哥大走人。
　　回到宿舍，他把面的泥垢油渍清理掉，立马变成了一个半新品，虽然是坏的，但他不需要实用，讲究的是个气派。
　　从那以后，每次门推销张云起把大哥大栓在腰间，有意无意地露出来，那些个老板看见了，说话再也不带脏字了，态度再也不蛮横了，当然，张云起再也没被轰过了。
　　这叫啥？排面！
　　每天下午，纪灵都会来江川一。
　　有时候她和张云起打打羽毛球，有时候在校园里闲逛。
　　国庆节最后一天，张云起想到明天要课，于是多跑了几家便利店，他大清早出去搞到晚八点多才回来，人也累成了傻逼，回到学校他本以为纪灵今晚不会来，但走到男生宿舍不远的地方，突然听见纪灵的声音：“老铁，这里。”
　　张云起扭头看去，纪灵趴在栏杆向他招手。
　　纪灵穿了一件藏青色牛仔裤，黑色针织衫，头顶扣着一顶黑色棒球帽，露出精致的小脸和几缕细碎的刘海，有风吹过，她背后的香樟树叶知呀作响。
　　张云起走过去道：“站在这里不冷啊？”
　　纪灵塞了一杯果汁给张云起：“那你还让我等这么久。”
　　张云起笑道：“今天很忙，你吃了晚饭没？”
　　“没有。”
　　“我请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大餐！”纪灵眯着眼睛笑。
　　“吃什么都不是问题，你老铁啥都缺是不缺钱。”这么有底气的话，张云起两辈子也说过这一回。
　　“哟哟哟，土豪呐。”
　　“土豪谈不，但请我老铁吃香喝辣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那我们吃香喝辣的去咯。”
　　纪灵转身走在前面，张云起跟在她的后面，两人一起穿过校园，那时候夜已经深了，校园里只有知了的叫声，格外宁静，路的两边亮着街灯，光很暖，纪灵手捧着果汁，步伐轻盈地如一只小鹿。
　　离开学校，两人来到街头，两侧坐落着鳞次栉的小餐馆，大都数张云起都吃过了，味道很不怎么样，他想起次王小凯过生日吃饭的那个醉湘南餐馆，价格虽然贵，但味道还不错，尤其是麻辣龙虾仔和茶油春江鱼这两道招牌菜，很美味，他知道纪灵喜欢吃鱼，说道：“咱们去醉湘南怎么样？味道不错。”
　　纪灵没搭理张云起，直接拉着他的手小跑到市一后面的一家米饺店里，米饺店不大，二十来平米的样子，没怎么装修，挺简陋的，老板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脸皱纹交错，看到纪灵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慈祥的笑意：“小丫头，带朋友来吃米饺呀。”
　　纪灵“嗯”了一声说：“奶奶，我要两份米饺，他那份汤里要放很多的辣椒，我的不放。”
　　老奶奶笑呵呵的说好，转身给他们煮米饺去了。

　　张云起和纪灵找了个位置坐下，纪灵看着他说道：“怎么一个国庆过去，感觉你又黑了？”
　　张云起笑道：“没办法呀，天天在外边跑，能不晒黑嘛。”
　　张云起虽然从来不说自己在卖俄罗斯方块掌机的事情，但纪灵心里自然是知道的：“你每天都很累吧？”
　　张云起道:“累倒没什么，只是有时候心里也会有点不痛快，因为总是不被理解。当然，大部分时间我也觉得没什么。”
　　纪灵说:“很正常呐，你这么做我也不理解，不过我觉得吧，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每个人都讨厌被别人误解，但真正让自己强大的方式，不是附和别人让别人开心，而是从汲取人生的助力。老铁，只要你自己喜欢，那去做好了。”
　　日期：2019-03-04 18: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