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走的这么急，订金字据都不要，难道不怕我们反悔？”王贵兵看着刘志强的背影说道。
　　张云起笑了笑，这才是老鸟的风范，刘志强行事这么谨慎，怎么可能收订金写字据落人把柄？到时候送货的时候要真出了什么事，他也肯定会拿送货的人顶包。
　　吃完饭，张云起和王贵兵离开餐馆，又在华强北转悠了几圈，进了好几家卖掌机的店子，打听同款俄罗斯方块掌机的价格，但都不便宜，最便宜都要25一台。
　　快点下午四点的时候，张云起和王贵兵赶到罗湖青园，门口停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车旁边站着一个矮瘦青年，他看到张云起和王贵兵，问：“掌机？”

　　张云起点头。
　　矮瘦青年转身打开面包车，从里面提出三捆蛇皮袋，张云起让王贵兵清点数目，确认没错，他才掏了六千块钱给矮瘦青年，而他自己手头只剩下135块钱，这里面还包含明天的伙食费车费。
　　矮瘦青年接了钱，从灰黑的夹克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张云起：“下次进货找我，刘经理不方便。”
　　说完，矮瘦青年车走人。

　　张云起扫了眼粗制滥造的名片，随手扔在地。
　　下次进货，他要找的是盛龙电子。
　　到了傍晚，张云起站在一张“基本路线一百年不变”的宣传画旁边，闻着空气弥漫的一股发酵烂草的臭味，把电话打到云溪村的村委会，跟他老妈聊了会儿。
　　这次学校放假，大姐打电话告诉了家里人，老妈不见他回来，问他放假怎么不回家？
　　张云起说只放三天假，来去有点麻烦，住在学校里了。

　　“那你住在学校里吃啥呀？马天冷了，记得买几件厚衣服，你还有没有钱呀？改天我让你大哥给你送生活费过去……”
　　几个人踢踢踏踏地从旁边走过，张云起侧身让了一下，往嘴里塞了口方便面，对着话筒说：“妈，你放心吧，我兜里有钱，次那个**案我举报有功，纪叔叔给了我两千块，还没花完呢，我现在在同学家玩，今晚吃羊肉火锅，不多说了，嗯嗯……你照顾好自己，回头我给你和春兰小小买几件厚衣服，到时候让姐夫送回去。”
　　打完电话后，张云起付钱楼，不到两分钟又走了下来，对看电话的老头儿说：“大爷，你刚才找错钱了，少给了我一块钱。”
　　******
　　一个鲤鱼打挺，终于开学了。
　　张云起昨天半夜才回到江川市，在王贵兵家里对付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去学校找自己的宿舍。
　　江川市一大多数学生都是本地的通学生，寄宿生相对较少，宿舍有富余。张云起的宿舍有六个铺位，只住了五个人，他赶到的时候室友一个都没来，不过男生宿舍楼门口贴着各个宿舍成员的名单。

　　他的室友都是168班的，玩的最好的王小凯和田壮壮在里面，另外一个叫做杨伟，军训的时候也一起玩过，是个挺骚包的家伙，还有一个叫做邹正的室友没参加军训，完全不认识。
　　大家都还没来，张云起给自己选择了一个床铺，打扫完卫生，用袋子装了五十台掌机，剩下的全部锁进柜子里，然后出门给在他这里预定掌机的学生发货。
　　在走廊，张云起遇到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刘小川，这小子看到张云起眼睛发亮：“云起，掌机搞来了没？”
　　张云起掏了一台掌机递给刘小川，刘小川瘾不是一般的大，在走廊开机玩了起来，把张云起晾到一边。
　　张云起蛋疼：“诶诶诶，我说大爷，别光顾着玩啊，还有三十块钱呢。”
　　刘小川“噢”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给张云起，嘿嘿笑道：“差点忘了。”
　　“没事，我先去给别人送掌机了。”张云起转身去送货。
　　订货的学生都是高一的，在一栋宿舍楼里，张云起按照名单一个寝室一个寝室的去送，也顺带给没订货又想玩的学生试玩，这样，一圈转下来他不但打了波广告，还顺带卖了两台。
　　回到宿舍，四个室友来了三个。
　　杨伟坐在床拿着块小圆镜子在照脸的青春痘，王小凯翘着二郎腿在和田壮壮吹牛逼，见到张云起，他立马凑来说：“我听说周庆被人打了。”
　　张云起“噢”了一声，说不知道这事儿。

　　“我怎么感觉你这话特虚伪？”王小凯在江川一读了三年初，多少有点人脉，今天刚到学校听到军训放假那天，周庆在龙腾游戏厅不远的小巷子里被揍了，当时他想到了张云起。
　　军训放假那天，张云起跟他打听过周庆，他当时说周庆可能在龙腾游戏厅打游戏。回头周庆被打了，这事儿也忒巧了。除了张云起，他想不出还有谁。
　　张云起笑了一声：“你真想知道？”
　　“唠唠呗。”
　　“我一打三，把他们全撂倒了。”
　　王小凯一脸鄙视：“你继续，反正吹牛不打草稿纸。”
　　张云起笑了一声，旁边的杨伟收起小镜子，说道：“回头再扯淡吧，都快九点了，我们去开班会吧。”

　　晌午的阳光很明媚，从屋宇、树木的间隙投射下来，带着初秋的温润。
　　张云起和王小凯四人穿过校园的林荫小道，走在一条时长在十来分钟的通往教学楼的水泥马路，他看着同样青涩的学生混杂在一起，三五成群，吊儿郎当的并排往前走，占了几乎整条大马路，他们那稚嫩的脸带着的笑容，让他格外怀念。
　　有一种青草拔节、正当少年的感觉。
　　来到168班，同学们来的七七八八了，教室里很热闹，张云起第一眼看到了初见，她穿着一件白棉布裙子，扎着马尾辫，此刻正捧着一本书坐在窗户下看的认真，暖色的阳光撒在她的身，折射出一股清澈的光。
　　“叮铃铃……”
　　这时课铃响了起来，张云起找了个位置坐下。
　　几分钟后，班主任江立华来到教室，站在讲台，他先是来了一波激情洋溢的即兴讲话，搞的同学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抖擞，似乎不考清华北大，是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江立华讲完之后，开始分座位。

　　分座位原则很简单，一排男生一排女生在走廊排队，按照高矮顺序排好，两人一组，依次进去。张云起1米68的个头，在班男生当不算高也不算矮，轮到他的时候，教室里还有一大半的位置空着的，但他径直走向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位置。
　　这是象征着坏学生的宝座，每个班总有那么个把调皮捣蛋的家伙，老师拿他没辙，会被安排坐这里，多少有点发配边疆、永不录用的意思。张云起把这位置占了，是想图个清闲安静，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班主任江立华看到这一幕，走过去敲了敲课桌，说你这么矮，坐这里黑板都看不到，还怎么搞学习？往前挪点。
　　日期：2019-03-01 18: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