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波却不急不怒地说:“阿姨,我是七七的朋友,所以我们不算是陌生人吧,而且今天接站来迟,都是我的问题。你现在不是为了接站来迟的事情生气吗?那生我的气好了。”
李波说完,淡淡一笑。
邓春花果然忘了骂我,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波,是真的那种毫无保留的打量,从头到尾,我站在一边,都感觉邓春花是在超市里面打量货架上的一个商品。
最后,李波果然成功地转移了邓春花的注意力,她看了他大概两分钟,扫了我一眼,毫无情绪地问道:“邓七七,你这个朋友我还要考察一下的。”
我听明白了邓春花语气里面的东西,李波所说的朋友是普通朋友的意思,而邓春花呢,把朋友的这两个字,自顾自地延伸成为男朋友的意思。
可是这一刻,我一句话也不想说。我不想再挑起好不容易被李波压制下去的火花,我怕说任何话,邓春花又是没完没了地开始打开她的嘴,像一把枪一样不断地上膛,不断地用那些暴力的语言子丨弹丨来扫射我。
李波帮我拎过了邓春花带来的包包,他对我说一声:“走吧,七七,先带阿姨去吃点东西。品书网”
最后我们随意找了一个附近的快餐店,点了几个快餐,打开了从那个贵得死去活来的餐厅打包来的菜,围在一起吃完了饭。
在看到李波不是挤着公交车送我过来接站,而是开着一辆大众的时候,邓春花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和她坐在后面的时候,她用手捅了捅我问道:“这车是他的还是借的吗?”
我含糊地从喉咙里面吐出一句:“不清楚。”
邓春花却不怒,继续问:“买这车要多少钱?你给我说说。”
我感到累极了。还要在心里算计着我应该问谁借钱度过难关,还要想着邓春花会不会在不经意间就对着李默默和何晓华爆出我的秘密。
于是我一句话也不想说了,沉默地卧在车里,看着外面的华灯初上繁华似锦。
邓春花却提高了声音:“邓七七,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问你,这车是不是他的?这车多少钱?你倒是回答我啊。”
正在前面开车的李波依然波澜不惊地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我从前面的镜子里面看到他的表情,他似乎也看到了我难堪到了极点的表情,微微一笑,依然是谦恭的语气对邓春花说:“阿姨,这车是我的,没值多少钱。”
邓春花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回答,她从鼻孔里面哼了一声,把她的包包丢给我,然后舒舒服服地玩起了手机。
她用的是这个时代最新款的苹果手机,花掉了我一个多月的工资。
难得她安静下来,我叹了一口气,继续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华灯初上。
然而,邓春花却冷不丁地来一句:“邓七七,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吓了一跳,抬起头看了看邓春花。
她却又伸手揪住我的耳朵尖着嗓子说:“你这耳朵是长在墙上吗?我是问你,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有点无语地说:“这事有点难。”
邓春花却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李波的肩膀说:“停车。”
李波迟疑了一下,靠路边停了车。
邓春花把手机丢在车上,蹬着高跟鞋开门下车,走到副驾室那边快速地开门上车,系上安全带。几乎是一气呵成,炫酷拽翻天。
我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暗暗叫苦。
也知道她下一秒作出的事情,会让我异常难堪。
我太了解她了,她要坐到前面去,估计是去和李波商量着八字没一撇的婚事去了。
她总是把我往外推,当然在把我往外推还能推给一个经济条件好的人,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
来了深圳读书之后,不管是暑假还是寒假,我都尽我所能用那些时间去做兼职,风雨无阻地去派传单送牛奶做家教,就是不愿意回家。我只是想用尽一切的方法让我自己忙起来,忙到无暇回去那个冷冰冰的家,那个给我带来冷冰冰童年冷冰冰伤害的家,那个整天整天提醒着我我欠债的家。
如果可以称之为家的话。如果头顶有瓦就能称之为家的话。
邓春花却也乐意我在深圳找到兼职不回去过春节。因为这样,她伸手问我要钱的时候,我会容易拿出来一点。
她从来不管不顾我的生活能过成怎么样。她只按照她的想法给我灌输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
在问我要钱之余,她会在电话里面对我碎碎念:“深圳那边很多有钱人吧?找一个嫁了吧?”
我郁闷地回应:“有钱人会找我这样的?要脸蛋没脸蛋要内涵没内涵的,有钱人都喜欢找漂亮的,有脸蛋有身材的。”
邓春花却不理会我的郁闷,继续碎碎念:“同龄的有钱人肯定不要你,你可以找个老头子,老头子眼神没那么好,还有老头子都喜欢年轻的,趁你年轻赶紧攀上一个,让我好尽快享上清福。”
我急道:“妈,你要钱也不能让我去找一个老头子啊。”
邓春花却不以为然地继续说:“找个老头子又怎么样?和我打麻将那个毛婶,她家丫头你见过的,找了个老头子,虽然没结婚没名没分,但是那老头子对她妈特别大方,给她妈送了手机,冰箱,洗衣机,还请她去香港澳门游玩,等哪一天他们缘分尽了,那家丫头不还是洗白自己找个好人家嫁出去行了?钱也有了,好人家也有了。”
我经常被邓春花这番言论弄得有点火大,就反驳她说:“邓春花,我攀不上老头子,你别想这一出了,那么不要脸的事我办不到。我会把我上班挣来的钱大部分都给你,这样你满意了吧?”
邓春花却不满意:“邓七七,你这个猪脑子,当初我也是因为觉得深圳有钱人多,才勉强让你去那里读书,没让你跟着毛婶家丫头出去工厂干活,你现在书读多了把人都读傻了,读得没脑子了是不是,世道就这样,笑贫不笑娼,有钱才能赢来尊重,没钱你还有脸吗?”
“邓七七,别想着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能摆脱我了,你欠我的,没那么快能还得清。”
“别以为我会白白养大你,我邓春花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想到这些,不禁一阵心寒涌上心头。
果然,邓春花坐好了之后,就又开始让她尖细的声音在空气里面肆虐横行。
“你叫什么名字?刚才急着吃饭,没来得及问。”
邓春花对着李波就来了这么一句。
我在那个前镜里面看到李波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却依然觉得难堪极了。
我立刻制止邓春花:“妈,你别说了。”
邓春花却摆出一副我懒得理会你这个聋子和哑巴的表情,依然执着地说道:“说吧。”
已经到了红灯,李波转过头,依然是礼貌做到很足地对邓春花说:“阿姨,我叫李波,是七七以前的同事。”
邓春花听完,转头对我怒道:“邓七七,你之前上班给我的钱是不是太少了点?同为同事,你同事都有钱买车了,你的钱就给我一点点,其他的拿到哪里去了?”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哪怕这个地缝下面是地狱的深渊,这一刻,估计我也会恨不得赶紧钻下去。
对于邓春花这神逻辑,我已经司空见惯,但是李波肯定是被雷得外焦内嫩的吧?
我底下去头,难堪得不敢看李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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