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蜷曲成一团,手与脚很快就麻木了,失去了知觉。这两个丨警丨察看得津津有味,后来就失去了兴致,在一边玩手机去了。
疼痛夹着屈辱,一并涌上他的心头。当丨警丨察要求他这么做的时候,他以为这是一个必需的程序,相当地配合。现在他明白了,这是一种惩罚。
他让自己千万不能失去信心,一种对于自己身体的承受力的信心。接连发生的打斗,他已经清楚,自己身体内藏着一个小宇宙,不知什么时候能够爆发出来。
闭上眼,定了神,不慌乱,慢慢地,疼痛减轻了,然后没有了。这对于一般人说是痛苦的烤全羊,对他而言,竟如闲庭信步。
两个丨警丨察玩手机游戏累了,过来看了看。按照常量,此时的“羊”应是哀声连连,不断求饶,他们就有一种得胜的快感。
虐人是他们的最大的游戏。
他们看到了一只快要睡去的“羊”,态度轻松,镇定自若。在气愤之余,他们也十分吃惊,此非常人。
他们决定用另一个节目来款待他,那就是金鸡独立。
春水被放了下来,用毛巾蒙住双眼,宽胶带将毛巾缠紧,然后又将双腕裹上毛巾,双手背在身后拷住。一根绳子一头栓在双腕之间的手铐链子上,另一头穿过屋内天花板下面的暖气管道吊起,让双脚刚刚点地。
双臂忍受着脱臼般的痛苦,双脚完全用不上力,这与上吊无异,却比上吊更痛苦。
说实在的,如果要在这两个节目中选一个的话,柳东会选烤全羊,这金鸡独立有一种骨骼断裂的感觉。
它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双眼被蒙上了,春水更容易把心念定下来。他如法炮制,安定心神,加上有强大的力量作依托,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接二连三的苦难与折磨,春水已经从慌乱中定下神来。他知道,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不趴下,就没有可以打败他。
他已经不是那个受人摆布不懂人事的刚打工回来的懵懂少年了,嫂子夏莲的开导与以身示范,水仙的体贴,都让他开窍。
好女人是一座学校。幸运的是,他遇到了两个好女人。
嫂子曾经说过,人遇大事有静气,心胸要广,看得要远。
现在,他就摊上大事了,又有人要整他,想灭了他。他必须挺住。他不能这样束手就擒。不能再一味地忍受下去。
他觉得他必须做点什么。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们的阴谋呢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用权力来整他,折磨他,想弄死他;他应当获得权力,代表村里人,代表一切受苦受难的弱势的人,去与这些贪官庸官糊涂官斗。
这样才是办法,不能就是自寻死路。官与官组成的关系网如同铜墙铁壁,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与这样的铜墙铁壁抗争,就是螳臂挡车,毫无作用。
钟洪现在这么猖狂,就是他拥有了权力。在二十年前,他与春水一样,也是农家娃,脸朝黄土背朝天。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拥有权力。
怎样才能拥有权力呢,那就是进入他们的队伍,从基层做起,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往上爬。他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年轻,还有机会。
他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断地想像着以后的路。
嫂子曾对他说,梦想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以前,他想的是多挣钱,娶妻生子,光耀祖宗。现在他觉得自己突然考虑的不是自己家里的事了,还得考虑村里的事,甚至市里的事。
多考虑大众的事,别人的事,他就不再报怨了。报怨没有任何意义,人最重要的是行动。他想着如果能快点出去,就要开始朝这条路努力了。
也许嫂子能帮上忙。
他虽然受着折磨,心里却清醒得很。两个丨警丨察以为他会崩溃的。
任何意志坚强的人,在他们众多的节目之下,都会崩溃的。他们有这个信心。
这一次,他们错了,三个小时后,看到的犯人既没有昏迷,也没有崩溃。他保持着相当标准的姿势,挺得笔直。
他们就是两个小丨警丨察,收了点别人的好处,想整治整治他。既然节目已经上演了,有没有让他难受,那是他的事。
春水又被送回了监室。
几个狱霸以为他不死也得脱几层皮,正得意洋洋地准备着看热闹呢。他们要让犯人们知道,与他们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可回来的春水毫发无损步态正常,没有任何受伤受虐的痕迹。
他们以为春水送给那几个丨警丨察好处了,而且这好处一定比他们给的要大得多。
打又打不过,斗又斗不赢,只好认栽了。
春水从尿桶边搬到了窗口边,这里可以晒到阳光,在这间监室里属于风水宝地。狱霸们不敢再说什么。
狱友见春水斗赢了这几个恶霸,对他推崇备至。他们一个个都被狱霸们欺负够了,如今出了一个能替他们出头的人,自然高兴。
里头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有学问的样子,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个盗墓的,对文物古董十分在行。春水问这个汉子如何称呼,他爱理不理的,眼睛也不抬,说:“叫我老刘吧。”
老刘经常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对外界发生的事充耳不闻。春水想与他结识,问他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以便以后联系。
老刘这种人心高气傲,对狱霸自然不会阿谀奉承,受到的欺压就特别多,动不动就会受到一阵老拳。春水看在眼里,再见到这种阵势他就上去挡住这扑面而来的拳头。狱霸们知道春水的厉害,也就作罢了。老刘这时才会用和善的目光投到柳东身上。再后来,他就会主动与柳东聊天,说了他的联系方式,说有缘出去了再相见。
与老刘的相识可说是柳东在看守所的最大收获。感觉告诉他,老刘深藏不露,是个高人。
水仙眼睁睁地看着春水被丨警丨察带走了,她喊着叫着,却无济于事。村长还说关几天就出来了,这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都是自找的,水仙朝他“呸”了一声,她知道,村里是不会出面救春水出来了。
在牢里多呆一天就要多受一份罪,她听人说起过牢房里的非人待遇,而且,春水受伤就是在牢里。
她急切地想让他出来,可她一介女子,无权无职,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她想起一个人来,就是台湾老板陈东。
解铃还得系铃人,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陈东要到村里开工厂。这段时间,他还肯放下架子,几次到家里拉家常,明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还是以礼相待。现在春水出事了,她必须想方设法把他救出来,而陈来,是她能想起的一根稻草。
按说,陈来这样的人物,她是联系不上的,但他对她动了心思,还留了电话号码。水仙按着忐忑不安的心打通了,那头显然知道是她打的,很高兴地问:“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了有事吧”
其实陈来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却装糊涂,故意说些,把水仙急得不行,最后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村的春水被抓了,想让你想想办法,救他出来。”
陈来很为难的样子,说:“他是违法了,公丨安丨局管的事,我一个商人,哪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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