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是同志[BL]》
第5节

作者: 良枫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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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他想要理直气壮的站在范叔叔的身边。不是朋友,不是同学,不是一切的借口,只是爱人。他想跟范叔叔在阳光下牵手,拥抱。想以爱人的身份站在他身边,陪他完成他生命中所有重要的过程。
  然而,舅舅是带着遗憾离开的。
  日期:2018-05-19 11:48:49
  舅舅走后,母亲一直郁郁寡欢。
  她常常坐在房间里,拿着和舅舅小时候的合照,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那是很多年前的照片,画质很模糊。
  母亲说,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拍的。
  那时候拍照对他们来说是很奢侈的。
  母亲说,有一年两个人吵架,母亲用针将照片上的舅舅扎成筛子,舅舅把照片烧了,烧了一点点的时候,又把火扑灭。

  这样一张“历经磨难”的照片,现在成了母亲唯一的念想。
  母亲总说,你舅舅听了我一辈子的话。唯一对我最大的反抗就是就是和你范叔叔的事情。
  她说了一件我们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
  很多很多年前,舅舅19岁的时候。
  有一次对母亲说,他是同性恋,他喜欢男生。
  母亲反应是激烈的。
  对着舅舅又打又骂。言辞激烈,极尽侮辱。

  她说,她无法接受。她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溃了。
  直到很多年后舅舅结婚前,与母亲通了电话。
  他告诉母亲,他准备结婚了。
  母亲说,他的声音很平淡,不带一丝喜意,却小心翼翼的。
  她沉默了很久,问舅舅,你想好了?如果你决定了,就回不了头了。

  舅舅说,想好了。以前太胡闹了。
  母亲哭了,说,如果你决定了,就忘记以前,好好对人家。
  舅舅回答,会的。
  母亲轻抚着照片中的舅舅,说,如果我能理解他,能帮他劝一劝你外公外婆。也许,他就不会吃这么多苦。是我太自私了。
  舅舅有一次跟母亲发信息,说他很累,很累。

  母亲是心疼的,可是母亲不知道该如何让他更轻松。
  也许母亲是知道的,只是以她的性格,她是不愿意看到的。
  舅舅是悲观的。
  他的所有悲观,所有痛苦,来自于家人。
  他曾经那么相信母亲,将最大的秘密告诉母亲,却被母亲无情的责骂。
  他宁愿孑然漂泊,流连异乡。
  多少个夜晚,他会独自行走在人潮熙攘的街道,却始终孤独。
  我曾经看过舅舅睡着后的样子。
  双臂环抱,蜷缩成一团。

  他经常说,梦到自己没有穿衣服,赤条条的在人来人往中,想找个可以躲起来的地方。
  我想,舅舅是缺乏安全感的。
  因为,在这个世界,他没有可完全信任的人。
  即使与范叔叔那样的相爱,他仍旧带着戒备和克制吧。
  所以,他才会在知道病情的时候。
  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隐瞒。
  他不愿意继续活着。
  那些他深爱的我们,带给了他无尽的痛苦。
  舅舅头七那天。
  我们都回来了。

  母亲穿着舅舅从曼谷给她买的白色裙子。耳朵上是舅舅送她的黄金耳坠。她带了一束鲜花,是一束雏菊。
  她说,她这一生收到的所有鲜花,都是舅舅送的。
  生日的时候,生孩子的时候,跟父亲吵架的时候。
  她说,她要送给舅舅一束鲜花。
  她说,舅舅喜欢雏菊,因为它代表着生命、爱、纯洁、和离别。
  她说,她要好好跟舅舅告别。
  那一天,母亲哭得很厉害。
  她第一次抱着范叔叔,趴在范叔叔的肩膀上,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痛哭。
  她说,以后你就是我弟弟。
  她说,对不起。
  日期:2018-05-19 21:52:04
  范叔叔一直期待能梦到舅舅。
  他说,他很想舅舅。
  他说,舅舅睡着了会打鼾,刚开始他很不习惯,慢慢的没有了舅舅的鼾声,他会不习惯。
  他说,舅舅总是做噩梦,有时候会哭着醒来,有时候舅舅整夜睡不着觉,会很烦躁,来回走动和抽烟,这时候他抱一抱舅舅,舅舅就会安静下来。
  他说,我多想再看看他,多想再抱一抱他。我很想他。
  他说,我仍旧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范叔叔第一次遇见舅舅的时候,应该在十三年前了。
  他和几个朋友去同志酒吧。有朋友说,这几天酒吧来了个生面孔,看起来二十五六岁,挺秀气的。几个老条子都去探过,说有点冷。跟你聊天,却只聊自己想说的。有试着灌酒的,人家也不接招。
  这样一个小城市里,冒然出现的新面孔,是会引起关注的。
  范叔叔那天去的时候,说者朋友的示意,看到角落里的男子,蓝色连帽卫衣,外面套着黑色的羽绒马甲,利落的短发,眉眼清秀,眉目间淡淡的愁绪。
  范叔叔说自己对舅舅是一见钟情。大概当时,钟的只是颜值吧。舅舅刚好符合范叔叔的审美吧。
  范叔叔不时扭头看舅舅,有朋友起哄,让范叔叔把舅舅搞定带回家。范叔叔笑骂几句。却最终没有走向舅舅。或许,那时候他带着对喜爱事物的敬畏吧。也或者,是怕被拒绝后的失望。

  第二天,第三天,范叔叔独自又去了酒吧几次。只是再没有看到过舅舅。他想,也许离开这个城市了吧。他有些后悔,或者是遗憾吧。
  那是06年的春节后。
  日期:2018-05-19 22:34:33
  缘分,最是奇妙。
  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
  谁也不知道如何抓住他。
  再见到舅舅,是那年的冬天。
  范叔叔那天在朋友家吃饭,看到群里有人发信息,酒吧里有个老油条纠缠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并发了一张图片,顺手点开,竟是他。

  范叔叔关了信息,素不相识,何必多管。
  可是,心却始终放不下。寻了个借口,还是匆匆赶去。
  到酒吧的时候,里面闹哄哄的,有人在骂骂咧咧,声音尖锐而刺耳。范叔叔挤进去看到一个老头坐在地上,抱着舅舅的腿,嘴里嚷着,我请你喝酒,你他妈的打我之类的污言秽语。而舅舅就站在那,冷冷的看着他,满脸通红,很是愤怒。拳头握的紧紧的,随时要打人的样子。
  围观的人有人说,老梁,你怕是又吃人家豆腐了吧?
  有人替舅舅说话,人家不过推你一下,你就赖上了。不就是看人家是生脸吗?
  还有人说,老梁,你他妈的是又痒了吧,人家看不上你,你就耍这招……
  范叔叔大概是了解了,应该是这个老梁看上了舅舅,就借口请舅舅喝酒的时候,吃了豆腐,却不知是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让性子温顺的舅舅推了他一把,他觉得丢了面子,索性就赖上了。
  日期:2018-05-20 09:49:49
  下雨了。
  雨滴拍打在窗子上,劈劈啪啪。
  自从舅舅走后,一直睡不安稳。

  大宝被老公送去了婆婆家,让我能好好好好休息。
  我有些烦躁。来回的在房间走动。
  起来喝杯水。躺下。
  又起来上个厕所,躺下。
  睡不着,再起来倒了杯酒,一口饮下,躺下。
  脑子里却愈发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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