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红叶》
第5节

作者: 羊角岩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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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龙津说是多情神女浪漫妩媚的笑颜;
  虞嘉玲说是滔滔江水吟唱的羞涩恋歌;
  章朝阳说是百花凋落时的一场盛宴,是冬日热烈而浓墨重彩的欢歌……
  陈振江说,其实古代诗人也都爱红叶,而且他们说的更妙,我们直接拿来欣赏即可,你听杜牧怎么说来着?“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有一位名叫杨万里的诗人写道,“梧叶新黄柿叶红,更兼乌飞与丹枫。”杜甫也有红叶名句,“含风翠壁孤烟细,背日丹枫万木凋。”还有一位不记得姓名的诗人的诗句也许更绝:“小枫一夜偷天酒,却情孤松掩醉容。”
  田光旭说,这都还不叫绝,还有更精彩的哩。
  虞嘉玲问,那你来讲讲?
  善讲故事的田光旭就讲了起来:各位看官,且听我讲一个“红叶题诗”的故事。要不要得?

  大家便兴奋地说,要得,要得,田光旭,来一个。
  日期:2018-05-04 10:31:10
  于是田光旭开讲。唐僖宗时,一位名叫顾况的诗人在长安城墙下漫步,在御沟的流水中洗手,忽然发现一片较大的红叶上面有墨印,他随手将叶子从水里拾起来。使他意外的是红叶上题着一首诗:
  流水何太急,
  深宫尽日闲。
  殷勤谢红叶,
  好去到人间。
  红叶题诗墨痕未干,字迹姗姗清秀。顾况看了看身边高入云端的宫墙,猜想一定是某个宫女所为。他把红叶题诗带回家里,久久不能释怀,每天夜里辗转反侧,眼前全是宫里那个落寞的女子空幻的身影。几天后,他也在红叶上题诗两句,置于御沟上游的流水中:“曾闻叶上题红怨,叶上题诗寄阿谁?”之后他又怅然地在流水边徘徊许久才离去。
  顾况将此事讲给几个同伴听,大家都笑他。一晃几年过去,顾况已把这件事渐渐淡忘了。他科举不成,几近落魄不堪,于是在一位富商家教书。一天富商告诉他,不久,唐僖宗放出后宫侍女三千,让她们回到民间婚配。有位叫韩翠苹的女子是富商的同族人,富商愿为顾韩二人牵线结缘。话说他俩是否因红叶结缘?且听下回分解。

  陈振江说,讲就讲完么,老是且听下回分解,实在就是一种卖弄。
  这话说的田光旭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对陈振江说,好呀,说我是卖弄,那我不卖了,你来弄?你弄得明白么?
  陈振江知识面也是挺丰富的,但是这个“红叶题诗”的故事他倒真是头回听到,他太想听个完整版本了,田光旭却非得卖关子,他急得脸都白了,却也奈何他不得。虞嘉玲连忙劝解,本来大家正开心着,被你俩一吵,还有什么好玩儿的?歇晌时间到了,都干活去吧。
  田光旭丢下的“尾巴”,下一次他才抖落给大家:……当时顾况尚未娶亲,听说韩翠苹姿色美艳,于是答应下来。二人婚后感情甚笃,一天,韩翠苹在顾况的画笥中看见自己亲笔题写的那片红叶,问顾况哪里得来的,顾况便如实告之。韩翠苹说:“妾在水中也得到一片红叶,不知是何人所做?”取来给顾况一看,墨迹犹存,正是顾况当年曾经写的。俩人皆默然,泪水盈眶,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出口,相对感泣良久。因为自红叶题诗到他们结为夫妇,中间已隔着十年的光阴。

  韩翠苹为此悲欢交集,于是提笔写下:

  一联佳句题流水,
  十载幽思满素怀。
  今日却成鸾凤友,
  方知红叶是良媒。
  在农村劳动,并不全都是诗情画意,更多的是劳累,是疲乏。知青们都是“农业学大寨”大搞农田基本建设的突击队员,开山炸石,砌坎造田,一天下来,谁不是累得骨头散架?陈振江有一天晚上连澡也没洗,倒头就睡着了,结果他做了一个最美的梦。梦中他成了古代楚王,一日来到了峡江巡游,但见云遮雾绕,红叶妖娆。霏霏细雨之中,一位神女款款地走到他的面前,向他道了个万福,大王,欢迎你。大王被她的神姿仙态吸引,忙问,你是谁?那神女说,民女名叫瑶姬。楚王拈须含笑,瑶姬,瑶姬,这名字好呵。瑶姬指指路边的一栋琉璃瓦的院落,对楚王说,大王,天色已晚,不如在舍下安歇?此议倒正中楚王下怀,于是随瑶姬进了院子,用膳时,瑶姬频频给楚王斟酒,楚王不觉略有醉意,瑶姬便对楚王说,床铺已经备好,民女愿作大王之枕席,不知可否?这可正中楚王下怀,楚王顿时觉得胯下像炭火一般灼热,于是俩人搂抱着走到红纱帐前,正要一同宽衣解带,陈振江却突然醒来,发现短裤上、床上都被他弄脏了,用手一摸,粘糊糊的,令他好不惶恐。想到刚才的好梦,幸未玷污神女,便在心里连叫惭愧惭愧。陈振江是第一次有这样独特的经历,好久以后他才明白了那是“梦遗”——有过“梦遗”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日期:2018-05-05 07:29:02
  春天来了的时候,男女劳动力都要到水田里栽秧,一泡就是一整天,不巧的是那几天正是王艳的生理期,怎么能在寒冷的秧田里泡着呢?王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好虞嘉玲出面,给记工员说了情况,请记工员帮忙调整一份在旱地里的工作。但是记工员一直就看不惯知青,认为知青都劳力弱,做农活又没经验,却要记并不算低的工分,让社员们吃亏了。遇上这事,记工员也并不怜悯,而是说,谁也不能挑轻拈重的!虞嘉玲气得不行,为这事跟记工员硬是大吵了一场。章朝阳听到吵架,过来调解,双方冷静下来,才得到体谅。像这样的事,还遇到过几次,虞嘉玲是一个直性子,看不惯的事,她绝不含糊,一定要论个道理短长,她虽然比王艳还小几个月,但是把自己看成了后者的保护神。

  不久,陈振美得到一个机会离开了家乡,原来夷陵船厂缺清洁工,需要从农村招人,她大伯陈宏禹船长有朋友在船厂工作,及时得到招工信息,并从船厂人事部门拿到一张招工表,让儿子陈振军送过来。陈振军回家来给姐姐送表,顺便到知青点看望王艳——他俩从小爱在一起玩儿。陈振军那次在码头上送陈振工上船时看到王艳,曾问你也下乡?当时王艳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下乡光荣呀,我就报名了。陈振军脸上有点挂不住,因为在同龄的青年中,他是少数没有报名下乡的人之一,王艳因此颇有些看不起他这种人的意思。当时陈振军就说,那好吧,我来给你拎箱子。王艳鄙夷道,落后分子,谁要你拎嘛。这回,陈振军悄悄递给王艳一盒巧克力糖,这可是稀罕东西,王艳心里满意,嘴上却假意叱骂他,你想腐蚀拉拢纯洁知青呀?陈振军说,原来你不想要,那我给别人去。王艳却一把夺过来,你想得美。不过王艳也没有一个人私享,而是拿出来知青们共同品尝。这事让还没有开窍的陈振江简直严重鄙视哥哥,完全是重色轻友的家伙。没几天陈振美接到通知,就去夷陵船厂上班了。她走的时候,还请知青们到她家吃了餐饭,跟大家依依不舍地告别。

  陈振美的进城,使知青们突然有一种如梦方醒的感觉。连农村青年都是可以进城的,难道从城里下来的知青们应该永远在村里扎根下去么?将来怎么结婚,怎么养孩子?显然,不能往深处想,诸多的问题都是无解的方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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