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当时驻在中潬城,为保险起见,李光弼又在城墙外设置了栅栏,栅栏外又挖了深二丈、宽二丈的堑壕,不久,史思明宰相周挚率军并力攻击中潬城,李光弼命令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荔非元礼拒守,自己在城东北角瞭望指挥战斗,叛军人多势众,有恃无恐,填平堑壕,逼近栅栏,李光弼远远望见叛军已经逼近栅栏,就派人问荔非元礼:“敌军已经过了堑壕和栅栏,而你俨然不动,是怎么想的?”荔非元礼回答:“司空想守呢还是想战呢?”之后李光弼传话过来,想战,荔非元礼说:“既然想战,就肯定要冲出堑壕,现在叛军正在卖力气为我军填平堑壕,我为何要阻止呢?”李光弼得知荔非元礼这个精的不能再精的打算,乐了,说:“太好了,我没有想到,那你努力出战吧。”等叛军一打开栅栏门,荔非元礼就率敢死队杀向敌军,敌军退后数百步,荔非元礼想叛军阵势坚固,不易攻破,就带人回来,准备等叛军懈怠后再出击,李光弼远远望见荔非元礼撤退了,大怒,派人召见荔非元礼,准备杀了他,荔非元礼问传话的人:“战斗这么激烈,叫我过去干什么?”荔非元礼退入栅栏中,叛军也不敢逼近,很久后,终于等到叛军懈怠,荔非元礼开栅栏门奋击,叛军退走。
周挚攻击中潬城半途而废后,又向河阳北城杀去,李光弼看到叛军向北城杀来,急忙从中潬城进入北城,登城瞭望敌阵,对将领们说:“叛军兵力虽多,气势喧嚣却队伍不整,不足畏惧,不到中午,我军就能把他们打败。”随后李光弼命令准备出战,等诸将都做好了战斗准备,李光弼还没有下定作战决心,他虽然嘴上说不怕敌军,但那只是在给将士们鼓劲,心中却非常重视这一仗,李光弼问:“叛军阵中,哪个方向最坚固?”有人回答西北角最坚固,李光弼就命令郝廷玉率军进攻敌军西北,郝廷玉请求给他骑兵五百人,李光弼给了他三百,接着又问西北隅之外,哪里最坚固,有人回答东南隅,李光弼就命令论惟贞率军攻击敌军东南方向,论惟贞请求三百骑兵,李光弼给了他二百。
做好战斗部署后,李光弼对全军下令:“你们看我的旗帜而战,如果我缓缓挥动,就任凭你们择利而战,便宜行事,如果我快速挥动旗帜,你们这时候就万众齐入,要不顾生死奋力杀敌,敢退后一步,必斩无疑。”说完后李光弼将一把短刀放入靴子中,对诸将说:“战争,是非常危险的事,我位列司空,是国家三公,不能死于叛军之手,万一战斗不利,你们死在战场上,我就在这里自刎,不会只让你们去死而我生还。”今天我们已经无法还原当年此战的情形了,但从李光弼的话来看,可以知道叛军很强大,以至于让身经百战的李光弼说出这样的话。
动员完毕,诸将出战,不久,攻击敌军西北角的郝廷玉奔还,李光弼看到后,大吃一惊,说,连郝廷玉也退了,今天战斗危险了。果断命人去取郝廷玉首级,郝廷玉对来人说:“我不是要撤退,而是我的马中箭了,是回来换马再战的。”李光弼让郝廷玉赶紧换马再战,此战就连朔方节度副使、大宁郡王仆固怀恩这样的高级将领也冲到了第一线,战斗中,仆固怀恩和其子开府仪同三司仆固玚战斗不利,退后了几步,李光弼又派人去取仆固怀恩父子首级,他们父子俩远远看人提刀赶来,急忙又杀入敌阵,不顾生死与敌决战。后来,李光弼看到决战时机成熟了,连续猛烈挥动旗帜,诸将望见后,齐进致死,呼声震天动地,叛军没有见过唐军如此拼命,大溃,被杀上千人,被俘五百多人,溺死在黄河中上千人,叛军主将周挚带着几个骑兵逃走,叛军大将徐璜玉、李秦授被俘,其河南节度使安太清退守怀州(今河南焦作沁阳市),史思明不知周挚已经失败,还在攻击南城,李光弼把被俘虏的士兵给史思明看,史思明只好退兵。李光弼终于渡过了危险的几天,河阳三城安然无恙。
固守河阳三 请横屏观看
十一月,朝廷授予董秦为陕西、神策两军兵马使,赐姓名李忠臣,之前投降李光弼的李日越在上个月被授予右金吾大将军。但史思明势力还是太大,朝廷为了保险起见,这个月又从安西北庭调集兵马守卫陕州(今河南三门峡),防备史思明。
十二月,与李光弼对峙了两个月后,史思明无力攻克河阳三城,打开局面,于是派将领李归仁率领铁骑五千进犯陕州,被神策军兵马使卫伯玉在礓子阪击败,李归仁退走,朝廷下令以卫伯玉为镇西四镇行营节度使。
时间转眼到了上元元年(公元760年)二月,李光弼在河阳三城站稳脚跟后,攻打怀州(今河南焦作沁阳市),史思明率军来救,两军战于沁水之上,史思明战败,被杀三千多人。
三月,李光弼在怀州城下大败安太清,四月,又在河阳西渚打败史思明,叛军被杀一千五百余人。
李光弼攻击怀州 请横屏观看
守卫河阳初见成效,叛军无法继续向西攻击,而在长安宫廷中,此时局势波云诡谲,让我们暂时将目光从河阳转到长安,来看看这段时间里长安发生了什么事。
五、辅国弄权
让我们暂时把时间拉到前面,来介绍一下中唐后最著名的宦官李辅国。
乾元元年(公元758年)二月,宦官殿中监李辅国兼任太仆卿,李辅国依附张淑妃,又当元帅府行军司马,这位中唐之后最有权势的宦官之一慢慢崭露头角,令肃宗始料未及的是,日后李辅国权势太大了,连肃宗本人也受到了威胁,而李辅国也与历史上几乎所有权臣一样,没有好下场。
三月,张淑妃被立为皇后,张皇后从马嵬到灵武,再到凤翔,一直跟随肃宗,不离不弃,她当皇后是顺理成章的,令人唏嘘的是,几年后,他将被现在的亲信李辅国杀死。
乾元二年(公元759年)四月,李辅国势力越来越大,在灵武的时候,他作为元帅府行军司马就开始逐步掌握军权,后来回到长安,李辅国又掌管禁军,渐渐的就连皇帝制书和中书省、门下省宰相签署的命令也必须由李辅国署名才能施行,宰相百官奏事,常常由李辅国决断,然后再报告皇帝,前中书舍人兼任礼部侍郎李揆此时担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身为宰相的李揆,也要被迫巴结李辅国,对李辅国执子弟之礼,称李辅国五父。可见李辅国权势已经到了何种地步,这都是因为他手里掌管着禁军。前礼部尚书,现任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李岘也是宰相,他厌恶李辅国专权乱政,向肃宗极力陈奏,皇帝制敕都应该由中书省出,不需李辅国署名,肃宗也感到李辅国权力太大,已经到了可以威胁皇权的地步,肃宗非常欣赏李岘的正直,便将发布制敕的权力重归中书省,此外,其他命令不得施行,李辅国开始忌恨起李岘。
后来,李辅国又盯上了在兴庆宫居住的太上皇李隆基。
身为太上皇的唐玄宗李隆基从成都回到长安很久了,几年来,他一直居住在兴庆宫,左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和内侍高力士在身边侍卫,肃宗时而到兴庆宫探望玄宗,玄宗时而到大明宫去,玄宗很喜欢到长庆楼登高远望,而兴庆宫在坊市间,所以经常有百姓和官员从下面经过,见到楼上的玄宗后,往往会跪下大呼万岁,玄宗也经常在楼下置酒食款待他们,朝廷高级将领郭英乂也曾被赐予酒食。一般人看来,太上皇因为老了,容易孤独,借此打发时间而已,但是皇家的事就是与民间不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与政治联系在一起,太上皇与外间联系过于频繁终于有人拿来做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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