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天下听闻潼关失守,皇帝不知所踪,这道制书下达后,人们才知道原来玄宗已经安然无恙到达了剑南(今四川)。
安禄山没想到玄宗会这么快放弃长安逃往蜀地,攻克潼关后,他命令崔乾佑留守潼关,原地待命,十天之后,才派遣将领孙孝哲率兵进入长安,安禄山没有远略,进入长安后,以为已经大功告成,日夜纵酒享乐,再没有向西进攻的想法,所以玄宗能平平安安入蜀,太子北行也没有追迫之患。
历史惊人的相似,一百三十年后,农民起义领袖黄巢攻克长安,竟然也与安禄山一模一样,以为拿下长安就已大功告成,给了朝廷喘息之机,后来唐军完成集结,收复了长安,不久黄巢起义也被平定。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百多年前唐朝开国皇帝李渊进入关中后迅速占领长安周围的土地,不给隋朝朝廷任何喘息余地,安禄山和未来的黄巢与唐高祖李渊相比简直差的太远。
安禄山到长安后,没有来得及逃走的皇孙,郡主,县主都被安禄山杀死,这是自武则天以来李唐皇室成员第二次遭到清洗,三十年后皇室成员还会被一个叫朱泚的人清洗,所以生在帝王之家,除了享受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还要承担不期而遇的灭顶之灾。除了宗室成员,先前依附杨国忠、高力士以及安禄山痛恨的官员也都被杀,总共有八十三人。
这个月(七月),唐肃宗李亨布衣之交李泌来到了灵武(今宁夏银川),李泌是中唐后第一奇人,小时候就非常聪明,在《三字经》中,有“泌七岁,能赋棋”的记录,说的是李泌七岁时,唐玄宗李隆基与宰相燕国公张说观弈,玄宗让张说试李泌的才能,张说请李泌赋“方圆动静”,李泌问:“愿闻其略。”张说先说:“方若棋局,圆若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然后李泌回答:“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燕国公张说与开元年间另一位宰相许国公苏颋并称“燕许大手笔”,张说是那个时代最著名的文学家,李泌的回答令张说深深赞许,李泌这么聪明,玄宗也非常喜爱,就让他与当时的忠王、日后的唐肃宗交友,后来忠王当上太子,玄宗要封李泌为官,李泌不愿意,还是愿意与太子为布衣之交,太子对李泌也非常尊敬,称他为先生,这次太子北上灵武,在路上,就派人去召李泌,至此,李泌终于来到灵武,见到了当上皇帝不久的李亨,日后的三十多年,李泌对唐肃宗、唐代宗、唐德宗祖孙三代皇帝影响甚大。
见到李泌后,肃宗大喜,对李泌无比信任,出则连辔,寝则对榻,大小事情都要咨询李泌,言无不从,甚至连进退将相这样最重大的人事任命都与李泌商议,几十年后,唐肃宗的孙子唐德宗与李泌评价当朝各位宰相时,就说李泌在灵武时就是真正的宰相,尽管没有同平章事之名,事实也确实如此。肃宗也想让李泌出任右相(即中书令,为中书省最高长官,是首席宰相),李泌不愿意,极力推辞,他对肃宗说:“陛下把臣当朋友,则贵于宰相,何必让臣做违背意志的事,非要让我当宰相呢?”肃宗看到李泌态度非常坚决,只好作罢,宰相,就是今天的国家总理,也只有李泌可以视富贵如浮云,千古能有几人?
肃宗在灵武积蓄力量,准备反攻长安,而在长安,先前跟随安禄山反叛的同罗、突厥酋长阿史那从礼不知何故率领五千骑兵逃归朔方,肃宗遣使宣慰,很多人就投降了朝廷,这一举动,使得长安叛军军心不稳,叛军官吏四散藏匿,狱中囚犯也没有人看管纷纷逃出,刚刚投降安禄山的京兆尹崔光远以为叛军将要逃离长安,打算再归顺朝廷,崔光远派人守住叛军将领孙孝哲家,孙孝哲报告了安禄山,崔光远知道事情不顺利,便带着十几人向灵武奔去,到了灵武后,肃宗没有责怪他投降安禄山,还任命他为御史大夫兼京兆尹这样的高级官员,派他到渭水之北召集吏民。
肃宗命令河西节度副使李嗣业率兵五千赶赴灵武,李嗣业接到命令后,没有迅速动身,而是与节度使梁宰商议暂时不出兵,以观时变。绥德府折冲段秀实严厉斥责李嗣业:“岂有君父告急而臣子晏然不去赴难的事吗?你常常说自己是大丈夫,今日所作所为,像个小女子,哪有大丈夫的气概?”被段秀实训斥后,李嗣业非常惭愧,当即向节度使禀告然后如数发兵,并以段秀实为副,率兵赶赴灵武,段秀实是一位十分有谋略的忠义之士,在史书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三十年后他在泾原兵变中,不屈而死。
肃宗又向安西(今新疆及中亚部分地区)征兵,安西节度行军司马李栖筠发精兵七千,励以忠义遣之。
不久,郭子仪率领五万大军从河北回到灵武,肃宗终于迎来了最大的一支军队,灵武军威始盛,朝臣们也有了兴复天下的信心。
八月,肃宗任命郭子仪为武部尚书(即兵部尚书)、灵武长史,任命李光弼为户部尚书、北都留守,二人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二位名将就此成为了宰相。
有了军队后,肃宗便开始着手谋划收复京城,而潼关失守后,其他战场局势怎么样呢?请看下集:河北再失。
日期:2018-07-20 08:00:02
第八讲 河北再失
一、河北再失
河北战场上,史思明被郭子仪、李光弼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本来叛乱就要被平定了,潼关突然失守,郭子仪和李光弼只好解博陵(今河北保定定州)之围,率军从井陉撤到河东(今山西省),留下常山(今河北石家庄)太守王俌率景城(今河北沧州)、河间(今河北沧州河间)两地团练兵守卫常山,在范阳(今北京)东北,平卢(治所在今辽宁朝阳)节度使刘正臣率军袭击范阳,还没走到范阳,史思明大军就杀到了,刘正臣大败,逃回平卢,士兵战死七千多人,河北只剩下了颜真卿领导的义军一股力量了,叛军从范阳到洛阳再到长安这条通道又连成一线。
河北形势图
李光弼退守河东后,河北诸郡还在坚守,而常山(今河北石家庄)太守王俌动摇了,打算投降,麾下将领们非常生气,在打马球时,纵马将王俌踩死,随后常山诸将派使者宗仙运到信都(今河北衡水)请信都太守乌承恩坐镇常山,此时乌承恩麾下有朔方军三千人,但他以没有朝廷命令,不敢擅离为由,推辞了这个请求,征战一生的乌承恩不知在考虑什么,信都周围都是平原,无险可守,地理位置哪里可以与常山同日而语?宗仙运急了,极力劝乌承恩:“常山天下形胜之地,控制燕蓟,路通河洛,有井陉之险,连接河东,足以扼制叛军咽喉,不久前天子离开长安,李光弼收兵回太原,王太守暂时镇守常山又想投降,被麾下将领所杀,您现在兵精气肃,远近没有人是您的对手,如果您真的心系天下,就应该移据常山,与太原的李光弼首尾相应,如此一来,您的功劳无人能比。如果您今天犹豫,不去常山,又不修战备,常山陷落后,信都岂能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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