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妻子裴柔,幼子杨晞以及杨贵妃另一个姐姐虢国夫人和儿子见势不妙,都跑了,跑到陈仓(今陕西宝鸡)后,被县令薛景仙抓获诛杀。杨贵妃死后,这场政变就此平息。
又过了一天,玄宗准备继续前进,将士们突然大声喧哗:“杨国忠谋反,他的部下都在蜀中,蜀中不可去”。有人建议去河西,陇右,有人建议去灵武(今宁夏银川),也有人建议去太原,还有人建议干脆直接回长安。长安肯定是回不去了,其他地方玄宗也不想去,只有剑南(今天的四川省)是最安全的,从关中平原到四川有秦岭和巴山阻隔,即使在今天,交通也不是很便利,可想而知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秦岭简直就是难以逾越的天堑,是最安全的容身之所,但玄宗又怕违背这些跋扈士兵们的意愿,他没有表态要去哪里。
此时又是韦见素之子韦谔站了出来,韦谔刚刚被封为御史中丞,现在玄宗身边的大臣只有他们父子二人,韦谔对玄宗说:“如果回长安,应该有守卫长安抵挡叛军的准备,现在兵少,没有准备,肯定不能再回去。不如先到扶风(唐朝的扶风郡治所是今天陕西宝鸡凤翔县,不是今天的宝鸡扶风县),然后再做打算。”玄宗征询了将士们的意见,大家都没有异议,于是玄宗就准备向扶风进发。
这时候,附近百姓都遮住道路请求玄宗留下,不要再往西走了,百姓们对玄宗说:“长安宫殿,是陛下的家,陵寝是陛下的坟墓,陛下弃之而去,将要做什么呢?”玄宗听完这番话,也为之犹豫,按辔久之,之后还是下定决心,继续向前走,命太子李亨在后面向老百姓们解释,于是百姓们对太子说:“陛下既然不肯留下来,我们这些人愿意率领子弟跟着殿下您破贼,收复长安,如果殿下与陛下都进入蜀地,那让中原百姓们奉谁为主呢?”很快,太子周围就聚集起数千百姓,太子不同意,对百姓们说:“陛下冒着艰难险阻去蜀地,我作为儿子,怎能忍心离开?而且就算我不愿意入蜀,我还没有向陛下当面告辞,我应该去禀告陛下,听陛下的吩咐。”太子流着泪,调转马头,准备追赶玄宗。
在这决定历史走向的一瞬间,太子之子、建宁王李倓和宦官李辅国抓着太子的马劝道:“安禄山现在造反,冒犯宫殿,四海将要分崩离析,如果没有天下百姓对大唐的忠心,何以兴复天下?如果今天殿下与陛下一起入蜀,那么叛军只需烧绝入蜀的栈道,您和皇上就再也回不来了,到时候天下就会拱手投降安禄山,人心离散,恐怕再也不能复合,那时,就算殿下后悔,想再回到今天,也不可能了。为今之计,不如收拾西北守卫边疆的士兵,召郭子仪、李光弼从河北率军回来,一起向东讨伐逆贼,收复长安洛阳,平定叛乱,使社稷危而复安,扫除宫禁迎接陛下,这岂不是孝之大者吗?身为太子,何必要做些微不足道的温清之事,为儿女之恋呢?”
建宁王李倓的这番话一针见血,将利害关系说的非常透彻。太子长子、日后的唐代宗、当时的广平王李俶也劝太子留下,周围百姓围住太子马,太子听了两个儿子的话后,觉得很有道理,便下定决心,留下不走了,然后让长子广平王李俶骑马向玄宗解释。玄宗这时正停下来等太子呢,等了很久太子也不来,便派人去查看情况,使者回来后把太子决定留下平叛的消息报告给了玄宗,玄宗大惊,但迅速认清了形势,他也知道如果太子跟随自己进入蜀地,那大唐江山就真的要断送在自己手里了,太子留下平叛是最佳的选择,
玄宗表现的非常大度,将随行后军分出二千人以及飞龙厩马给太子,并且对将士们讲:“太子仁孝,可奉宗庙,你们好好辅佐。”之后又对太子说:“你好好努力,不要以我为念,西北诸胡,我向来对他们不薄,一定会为你所用。”玄宗说完后,太子大哭,紧接着,玄宗又要宣旨传位给太子,此时他的心情一定非常复杂,皇帝是终生制的,不到万不得已,怎会轻易传位,但玄宗已经当了四十多年的皇帝,早就厌倦了日理万机的生活和繁重的压力,此时如果传位给太子,自己也可以得到解脱,但太子极力推辞,传位的事就暂且作罢,父子二人就此分别。
玄宗与太子分别两天后,车驾到达岐山,此时传言叛军前锋就要到了,于是玄宗迅速赶路,没有停留,到了扶风后才休息,随行将士们此时心里都有自己的打算,而且皇帝快威严扫地了,将士们往往出言不逊,龙武大将军陈玄礼也感觉管不住了,玄宗又开始担心士兵们哗变,正在这个危急时刻,剑南向长安进贡的十余万匹春彩到达扶风,事情一下有了转机,在唐朝,布帛可以当货币使用,玄宗命令将这些华丽的春彩在庭中陈列,随后召集将士,对将士们讲话,玄宗说:“朕已经老了,这些年越来越糊涂,朝政托付失人,致使安禄山叛乱,朕也被迫离开长安,现在朕远避兵锋,朕知道你们都是仓猝的跟随而来,还没来得及和父母妻子告别,一路上又受了这么多罪,朕感到非常愧疚,入蜀道路既阻且长,而且郡县又小,我们人马众多,恐怕不能供给,今天任凭大家回家,朕只和子孙以及中官前行入蜀,也可以到达,今天就与大家分别,把这些春彩分了,作为回家的盘缠。你们回到家乡后,见到父母以及长安父老,请转达朕的问候,大家都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番话后,玄宗眼泪都流出来了,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把刚刚还出言不逊的将士们都感动哭了,将士们争的就是一口气,心里不高兴,一路上又受了这么多苦,当然有怨言,但看到皇帝陛下真诚的说这番话后,将士们的怨言都消失的干干净净,纷纷表态,无论生死都会跟着陛下,不敢有二心,玄宗观察了很久才说:“去留听卿”,于是流言平息,将士们心中的不满被彻底化解了,玄宗一行安稳的向剑南进发了。
而分别后的太子去那里了呢?请看下集:灵武备战。
日期:2018-07-19 08:52:21
第七讲 灵武备战
一、太子北行
太子留下后,不知道该去哪里,太子长子、广平王李俶问道:“天快黑了,此地不可久留,你们觉得去哪里合适?”大家都没有主意,此时建宁王李倓又站出来了,对太子说:“殿下曾经遥领过朔方节度使,那时将领们给您致信汇报军务,我大概知道他们的姓名,如今河西陇右大军在潼关战败,大多投降了叛军,留守士兵肯定也有父兄子弟在其中,恐怕以后会有反叛,而朔方(治所在今宁夏银川)离这里近,兵马众多,完好无损,裴冕是衣冠名族,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唐臣子,必无二心,现在叛军攻入长安,还在掳掠,无暇向西进攻,我们应当乘此机会,迅速赶到朔方,收取那里的兵马,然后再从长计议,平定叛乱,这才是上策。”
建宁王李倓的这番分析丝丝入扣,其他人也都非常赞同。于是计议已定,太子率领留下的人向朔方进发,路上遇到了从潼关逃回来的败兵,误以为是敌军,就打了起来,死了很多人,才发现是误会,太子将这支败军也整合起来,找到渭水比较浅的地方,乘马涉渡过去(注:此处渡河的记载分明表示太子出发时在渭水以南,但马嵬驿在渭水以北,说明太子他们是在到了渭水以南才与玄宗分别的,而非在马嵬驿分别,此处有待考证),没有马的将士过不了河,只好与太子告别,自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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