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奶奶无奈道：“用米糠可以，但是我们连米糠也是没有的呀！”

　　“不不不，除了米糠，还有猪草啊，这一年四季到处都是野菜猪草什么的，每天用米糠杂点这些东西，够它们吃得饱饱的啦！”
　　“你说得好听！”奶奶横了张奶奶一眼：“我还要趁空闲时间出去给别人家帮工赚钱呢，哪有时间去打猪草，这养猪卖的钱，肯定抵不我帮工的钱啊，这多不划算。”
　　“我知道你要去帮工，可帮工的钱也凑不够小南瓜的学费，加养猪的钱估计刚好够了，这猪草嘛，你没空去弄，小南瓜可以帮忙呀！反正她和小呆瓜每天放了学在外面野着，还不如趁机挖点野菜什么的，也让小呆瓜帮帮忙，肯定没问题的。”
　　奶奶这才静下心来好好想了想这个问题，觉得好像也是可以的，是小南瓜还这么小，让她帮忙做这些事，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其实在奶奶她们小时候，长到小南瓜这么大，何止打猪草呢，还要放牛啊，带弟弟妹妹啊，洗衣做饭啊，插秧割谷啊什么都要干了，她只是不想生在这个时代的小南瓜，还要重蹈她那个时候的老路而已。

　　奶奶于是还是狠着心摇了摇头：“孩子还太小了，这种事也不是做一天两天的，必须天天都要做，我怕影响她读书，毕竟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读书最重要。”
　　奶奶这么一说，张奶奶也不好再劝什么，只得笑着调侃道：“你这个老骨头你倔吧，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
　　奶奶也笑了：“总会你这个老婆子扛得久一点，我看你天天享福享惯了，长一身肉以后走路都走不动呢！”
　　“哈哈哈……”

　　两个老人家不约而同开怀笑了起来。
　　关于要不要养猪这个问题，虽然奶奶当时拒绝了张奶奶的建议，但她晚回家躺在床，看着睡在身边脸蛋红红，气息均匀的小南瓜时，又有点踌躇了。
　　她是真的不想小南瓜跟着她受苦，可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不养猪的话不可能凑够学费，小南瓜虽然天天嚷嚷着不想学，可在她看来，只有学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啊！
　　不读书哪里能有什么出息？难道要像她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还是像小南瓜妈妈一样跑去打工，挣点辛苦钱？
　　不不不，自己和孩子们已然都这样了，她不能允许十几年后小南瓜还要走他们的老路。
　　想起自己当年在妇女扫盲班第一次课时激动的心情，奶奶决定，让小南瓜现在吃点苦，换她一个光明的前途，这才是正确的决定。
　　“好吧，明天要跟她谈谈打猪草的事情了！”奶奶心想。
　　小南瓜这一天在学校过得非常不顺利，她又被李老师狠狠地训了一顿，为什么呢？是因为小南瓜故意不理她的小心思被她发现了，她于是一整节课都在提问小南瓜。
　　一会问她古诗“鹅鹅鹅”的下一句是什么，小南瓜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三岁会了，这又什么好问的，于是不理她。

　　然后老师说：“严小禾同学，你连这首诗都不知道吗？我找个三岁的小朋友来都会背哦，更何况我们前不久才学过的，你是没听讲还是没有听从课堂安排好好背书呢？”
　　小南瓜还是不做声。
　　“你是哑了吗？”李老师眉头皱了起来，同学们也都在下面偷笑。
　　老师此时不好发作，只好忍着气让她坐下了。
　　又过了一会，老师将刚刚讲完的“山”字的象形画在黑板，让小南瓜站起来，问：“你来说，这个形状指的是哪个字？”
　　小南瓜自然还是不出声，老师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我刚刚讲过的你不知道吗？你是故意的吧？一个小姑娘竟然这么不尊重老师，果然是没有爸妈教的人，太不像话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个图案指的是什么字？”
　　小南瓜听她说自己是没爸妈教的人，心里更气了，脸涨得通红，还是一个字也不肯说。小呆瓜看着台李老师的脸色越来越吓人，连忙自己站了起来，大声道：
　　“老师，我知道，它是指的‘山’字，高山的山。”
　　李老师瞪了他一眼，没理他，径直走到小南瓜跟前，沉声道：“把手伸出来！”
　　小南瓜回瞪着她，不肯伸手。
　　李老师怒气涌，一把拉过小南瓜的手，用她教学用的竹片“啪啪啪”狠狠在小南瓜手板心打了十几下，小南瓜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是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挨板子，你想打打吧，我打死都不跟你说话。”小南瓜恨恨地想。

　　老师打完板子回讲台了，还跟同学们大讲了一通什么要尊重老师，不能像小南瓜这样，这种学生都是坏同学，大家不要跟她学，也少跟她玩什么的。
　　小南瓜强忍着眼泪，倔强地站在自己座位，一声不吭，任小呆瓜怎么拉她让她坐下她也不理，她是真的生气了。
　　下课后，小南瓜还在那儿站着，同学们全都跑过来围着她叽叽喳喳看笑话，有几个调皮的男生还起哄对着她喊：“严小禾，坏同学，严小禾，坏同学……”
　　小南瓜气坏了，把桌子里的书都用力朝他们扔去，然后紧紧握着拳头，用力瞪着他们。小呆瓜也在一边帮她：“你们才是坏同学，大坏蛋，快走开……”
　　那几个小男生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别的同学欺负和辱骂，直接跑过来推小南瓜和小呆瓜的桌子，教室里顿时乱成一锅粥，小南瓜附近一大片桌椅都被连累着推倒了，连人都跟着一起倒在了地，有几个被推在地的小同学还哇哇大哭起来……
　　直到课铃响，那些胡闹的同学才一哄而散，留下小南瓜这边一片的凌乱。

　　这时，小南瓜最喜欢的音乐老师芳芳老师进来了，她不仅教小南瓜们唱歌，连着她们的绘画和手工课也都一并教了，而且说话特别温柔，一点也不凶。
　　走进教室看到这一片混乱的芳芳老师都惊呆了，她急忙走到小南瓜跟前把她和小呆瓜还有后面几个受到牵连的孩子一个一个扶了起来，再帮他们把桌子也扶起来摆好，还轻声将那几个吓哭的同学安慰好，这才走回讲台。
　　芳芳老师一改往日温柔的样子，十分严厉地责问道：“这都是谁干的？自己站出来！”
　　没人吭声。
　　芳芳老师于是对着小南瓜和小呆瓜问：“那你们两个告诉我，是谁推的你们？不要怕，说出来老师给你们做主，我们不能容忍有欺负同学的事情发生。”
　　可小南瓜和小呆瓜也没有吭声，他们觉得这件事也是因为自己而起的，已经连累了后面几个同学，再多告状的话恐怕事情会越来越坏，还是不要说的好。
　　而且，爱向老师告状的人都是被同学们看不起的。
　　“老师，我知道！”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教室里所有的目光。
　　竟然是卓小雅，小南瓜很是诧异，她一直都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啊，别说管闲事了，连跟班同学说话的时候都很少，为什么她会出来指认？
　　只听卓小雅继续道：“是王明明、高小虎还有岳正超三个同学干的，他们不仅骂别人是坏同学，还推他们的桌子，非常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