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天,我在精神病院陪伴妹妹的日子》
第7节

作者: 正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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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的儿子性格像个野人,蛮不讲理,大叔说他经常打架惹事,耐心教导不听,医生护士的话不听。那天清洁阿姨进去打扫,他把阿姨推在地上。病情使他成这样,他急躁,有幻觉幻听,治疗后没多大的效果。

  大叔灰心了,跟我说,我打算带他回去。
  我说,是好了吗?医生怎么说?
  大叔很伤心,说没用的,以前我没教导他,现在太晚了,他不知道怎么成为一个人,怎么去尊重别人。我没钱在这里守着,拿药回去算了。
  住了1个月,大叔走了,他说他去打工赚钱,把儿子带回去,软禁起来。

  其实吧,每个家属走后,我是最忧伤的,就好像搬出一个邻居。医院陆陆续续会来一个新的邻居,背后都有一段很辛酸的事。
  日期:2018-03-24 10:01:52
  大叔走后,隔壁宿舍空起来了,对面803宿舍搬来一对母女,从封闭区搬出来的。K和她妈妈,听说K妈妈在老家生病,远嫁的K通过114查询电话了解到有这么一所医院。
  K是家属当中我最敬佩的一个,比我有毅力多了。K妈妈初发病很严重,攻击人,K就在封闭区里陪同了2周。
  慢慢熟悉后K说,幸好搬出来了,再待在里面我也要疯了。

  我很吃惊。要知道封闭区,小康在办住院手续时,我去考察封闭区,考虑住封闭区还是开放区。里面的状况,谁看了都背后一凉。
  坐地上的坐地上、睡地的睡,翻垃圾吃的、歪头走路的(这个是治疗的副作用,后面我会提)、哭天抢地的、骂人的、裤子沾了姨妈红的……这里是女封闭区。
  K说,她和妈妈住里面,大家都是打地铺睡,好像电影坐牢的场景,每个人有一张软垫。
  K说,她收好的钱给病人偷了,不知道谁干的,跟护士说,护士也管不了。K在外面买了好吃的拿给妈妈,大伙一起围着她,求她给一点好吃的。譬如她买了鸡肉加菜,端起碗吃饭,这个求那个求的,要她给一块鸡肉,她心软给了一个,然后大家都哄抢她的碗。
  K还说,她在衣服晾的丨内丨裤,经常被病人偷。她买了回来又偷,困扰啊。

  我听了,K真是辛苦啊。我想,如果我待里面陪小康,应该是有去无回,照料小康同时,得应付里面的病人,臣妾真的做不到。
  我和K同龄有很多话说,加了微信,有时候会聊几句。
  不久前,我在朋友圈看见K带她妈妈去旅游了,看气色还不错。
  K陪妈妈在封闭区2周,在开放区1周,带妈妈回去了。她说她是有家庭的,因为有妈妈要照料,她不管老公孩子很久了,该拿药回去了。

  医生同意了,出院的时候R医生过来千叮万嘱的,不要吃那些那些,注意那些那些。
  每次R医生的病人出院,我都感慨,为什么小康的治疗医生不是R医生,看人家都出院了。
  家属就是这种心理,得陇望蜀。有一个很好的医生负责你,他医术高明,很忙,(家属)会嫌弃医生不够关心病人。如果有一位医生天天围绕你、关心你,你又嫌弃医生没市场,太有空了,医术不够高明。
  日期:2018-03-24 19:14:11
  大概住院90天,小康睡眠中午2小时,及格,晚上从9点睡到凌晨5点起床,及格。但是,走路行为没有改善,她只能坐10多分钟,不让走路就很躁。我跟小康交谈后,有幻觉指使她走路,走路使她舒服。
  我和负责小康的C医生沟通过很多次,几次都说真不明白,别人一个月可以回去了,小康为什么这么难缠?C医生说她的例子很少见,叫我再耐心等等。
  C医生请了一个老医生过来,当我的面交流起来,都是一些学术问题,我听不懂。老医生说,怀疑小康得的是双相情感+强迫症,要加上强迫症的药物治疗。C医生加了后,能坐一会了,能坐20分钟到30分钟,还是要走路。
  我回想一下,小康在复发之前有一份工作,她是助理,工作很忙。她很喜欢这份工作,我看她渐渐融入社会,挺替她开心的。她每天走路大概有1万步以上,能工作能运动,我感觉对她有利。偏偏这份工作带给她有强迫症,太难搞了。
  小康工作时交了个男朋友,我没有阻止过,家里人也没有,但是我隐隐感觉她男朋友不是什么好人,小康是第一次谈恋爱,期望太高,我棒打鸳鸯的话,小康肯定会跟我吵架。
  在和她男朋友几次见面我暗里明里说过,我家很保守,我不希望你们有婚前出格行为。

  原因我烂在肚子里,因为小康在服药,对孩子不好。
  小康男朋友向我三番五次保证,不会的,姐姐。
  看他态度诚恳,我没什么话可说的了。
  小康男朋友追求人很急,各种送送送的土豪方式。我知道他送了一套3000元的护肤品给小康时,让小康退给了他。小康也觉得太贵重了,还了。
  我教育小康,我们家的人不注重物质,他对你好就行,你男朋友好像追求方式太急了。
  在小康加班时,她男朋友送她上宿舍,小康说不用送上楼,她男朋友硬要跟随她上楼,差点把小康给那个了。

  小康的反抗引来了房东,她男朋友没有得逞,但是把小康吓坏了。
  之后她辞职了,立马分手,怕那个渣渣在宿舍门口等她。小康说她心情不好,想去旅游,我们先去的亲戚家。
  当时我正做兼职,很忙,小康打电话在电话里面一直哭。我一脸懵逼,在干活,安慰几句就挂电话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真相,是我和小康入住医院的第3天,我妈跟我说的。我妈怕我找渣渣算账,隐瞒了我。
  因果循环存在的话,我承受了这么多辛酸,小康承受这么多折磨,渣渣不至于死,像我这种你们常夸是伟大的姐姐,我当然是希望渣渣承受是我的十倍!
  小康她的病之所以难缠,太多原因了,她一面想做个正常人,一面想跟渣渣有未来,一面想永远不服药,摆脱病人的烙印。是的,她太贪心了,她选择了戒药,各种求我。她得到了戒药后的惩罚。
  在她服药痴肥时,长了肚腩,她一度以为她有了孩子。她明明月经就来,她很执着地以为自己有了孩子,求我带她去打胎。

  我为了让她弄清真相,说,你过来我捶你肚子,是脂肪的好不,说什么胡话。
  后来我让医生跟她解释,这真的是药物带来的痴肥。她仍是不相信,这是她的病让她执着,后期治疗后,她就打消了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日期:2018-03-25 17:02:13
  不久,有对母子搬进来,在我宿舍左边,是儿子患病。儿子经常像小康一样走来走去,他比小康还严重。喃喃自语、低头走路,我从没看见过儿子喊妈妈。
  这个儿子会走路走路,突然的走进我宿舍,起初我和小康吓一跳。慢慢就习惯了,他没恶意,就喜欢进一进我的宿舍客厅,立马转身出来。不会动我们宿舍的东西,也不会骂人。
  小康说,他为什么要进我的宿舍?
  宿舍有一个房间,一个厕所,一个小客厅,有电视机,在电视机的旁边我放了一个热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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