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圭吾式七宗罪——致敬东野创作史的7个故事》
第44节

作者: 葵田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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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8-03-07 21:31:16
  FIRST SCENE
  感觉有人从身后拍我的肩膀,我转过头去。
  我看到一张女孩的脸,我和她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惊讶的原因是,刚才我就看见这个女孩了。她在校道上奔跑,差点和一辆从岔道驶出的自行车相撞。本来我不会注意到她的,但是因为听见有人发出了惊呼声,所以我也不自觉地走过去。那女孩摔倒在地,当她爬起来的时候长发飘舞。她看上去惊魂未定,但是脸上却挂着一种热切的表情。骑自行车的人对她大声说话,但是她充耳不闻,只是举头望向校门口的方向,似乎在寻找什么。我走到她的旁边,甚至能看见她额头上晶莹的汗珠。但她只是向前望,没有看见我。我有一种冲动,想上前问她有没有事,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开了。

  现在,她的脸却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至于那个女孩惊讶的原因,我想是因为认错人了。她随即张口说的话,证明了我的判断。
  日期:2018-03-07 21:57:36
  “啊,不好意思…”
  她露出羞赧的神情。因为刚才奔跑和受惊的原因,她的脸本来就红扑扑的,现在两颊则更加艳红。
  “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呀,就是…”
  “我是说刚才你摔倒的事。”

  “啊,你看见了?”
  “我就在旁边。”
  “啊,是吗?我怎么没看到你?”
  女孩发出第三次“啊”,然后说完“我怎么没看到你”这句话,她似乎觉得不妥,脸又红起来。我也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略作思考就明白了。刚才我离开“事发现场”以后,她肯定是追上来的,因为她把我错认成她认识的人。也就是说,之前她朝着校门口张望,不是找别人,正是在找我。我原来就坐在校门口旁边的石墩上。
  “你在找你的朋友吧?”我问。
  “不好意思,因为你拿着花…”

  原来如此。
  日期:2018-03-07 22:05:19
  我看了一眼仍然捧在手中的鲜花,那是一大束深紫色的桔梗。下课以后,我有几份勤工俭学的工作,送快递是其中一份。今天我到这个学校来,是给别人配送鲜花的。本来约好在校门口签收,但是客户却忽然说花不要了。估计是哪个有钱的学生耍任性吧…
  “送给你吧。”我说。
  “什么?”女孩睁大眼睛。

  “如果你喜欢桔梗花,花就送给你了。”
  我把紫色的鲜花递上前。如果旁人看见这个场景,估计会以为是浪漫的男生给女朋友送生日礼物吧。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想象让我觉得很骄傲。
  那女孩连连摆手,并且向后退了一步。她似乎吓坏了。
  “不不不,这怎么行…”
  “不要紧,真的。请你收下吧,除非你不喜欢桔梗花。”
  “不是,我最喜欢桔梗了!”女孩脱口而出,然后又红着脸低下头。
  “太好了,那你收下吧。”
  我想,我的举动肯定太冒进了。那女孩一言不发地转身,然后匆匆跑开。我呆立在原地,一直看着她远远离开的背影。

  就在她马上要在校道的转角处消失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男生从她身后接近,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可能因为拍的力度很大,我看到她惊诧地转过头。
  我明白过来。
  日期:2018-03-07 22:33:02
  那个男生穿着和我一样的蓝色运动服。不过仔细一看,仅仅只是颜色和样式比较像而已。人家那件是耐克牌的,我的却是在批发市场买的国产货。
  那个女孩原来是在找那个男生。那个男生拉住女孩的手,他是她的男朋友吧。如果不是因为天黑的缘故,她也不至于会把我错认成她的男朋友。

  本来我想转身离开,但某种力量却让我依旧伫立在那里,远远凝望。
  我看见他们说着什么,然后那个女孩轻轻抽回了手,背对男生走开。男生没有跟上去,而是向另一个方向走了。
  我的双脚被扯动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远远地跟在那个女生的身后,直到她走进自己的宿舍楼。我站在楼下,通过楼梯间的窗户望着她时隐时现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我走进宿舍管理员的办公室。
  “阿姨,请问刚才回来的女孩,她住在哪个房间?”
  宿管员看见我手中捧着花,撇嘴道:“财务投资系那个吗?要给女朋友送花?”

  “目前还不是。”我老实回答。
  “不是吗?之前她还跑回来,问你有没有来过。”
  “可能她找的不是我。可以告诉我她和房号吗?”
  这句话反而让胖阿姨怪笑起来,“603。不过今天过了10点钟,不能让你上去了。”

  我向宿管阿姨鞠躬致谢,离开宿舍楼。
  我没有问那个女孩的名字。我知道她的样子,知道她的住处,以后总会知道她的名字的。
  我捧着花,一路思索。当我走出这所大学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校门正上方的大牌匾。这所大学真好呀,这就所谓的一流大学吧。能够在这里读书的学生,要么是成绩优异,要么就是家境优越吧。那个女孩的专业是财务投资学吗?听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看来,她和我根本就是处于两个平行世界呢。
  但是,我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想念她。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神情那么羞涩、眼神那么清澈的女孩子。她的汗珠、呼声、抿住的嘴唇,每一个小动作,都透露着自然和纯洁。她一定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需要爱护和引导。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她跑过十字路口时差点撞上自行车,我此刻也不至于如此心潮起伏。哪怕她在后面拍我的肩膀,把我错认成她的男朋友,我们无非会相互尴尬一笑,然后转身分开吧。所以说,人每走过一个十字路口,人生都会随即发生变化呢。
  当然了,还有桔梗花。这也是一件神奇的信物。
  因为十字路口和桔梗花,我心中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情感充盈,毫无疑问那是爱情。
  日期:2018-03-07 22:57:24
  我坐上晚班公交车,拖着既疲惫又亢奋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学校—一家二流的农科大学。我走进宿舍,除了和我关系最好的那个室友,其他人都睡了。我上铺的兄弟光着膀子,翘着脚坐在凳子上抽烟。

  “回来了?”
  “阿。你还没睡吗?”
  “啧,花怎么带回来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手里还一直捧着那束桔梗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路上丢掉,其实带回宿舍也没有地方放。

  “客人说不要了。”
  “吓?干嘛不要?”
  “不知道,人家就一句话我不要了。不过,钱已经付过了。”
  “哦,收到钱就行啦。”我的兄弟拍拍可乐和啤酒喝多了的肚皮,发出“啪啪”的声音,“我早就说过,桔梗不吉利,劝你以后别卖这种花了。”
  “不吉利?”我吃惊地张嘴,“怎么会呢?”我那位室友是鲜花养殖专业的,我想他不会信口雌黄。
  “你知道这花的花语吗?”
  “诚实、不变的爱情、永恒之爱,大概是这一类吧?”
  “也有平行的观点。”
  “平行观点?”

  “就是刚好相反的说法。”
  “那是什么呢?”
  “无望的爱。”室友把烟头吐掉,“桔梗代表没有希望的爱情。”
  我呆住说不出话。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说,今天能不能还我钱?”
  “呃,什么?”
  “啧,上个月借你的500元。”

  室友向我走过来,“岳生,你不是忘了吧?”
  (第三个故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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