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沅冰,见过师傅。叩请父君,天后圣安,并请各位神君仙安。”
“请师傅恕弟子适才擅自之举,实在是事态紧急,情非得已。”
“罢了。”师傅倒也没有愠色,“所幸是有惊无险。如今倒是一桩美谈。只是事出仓促,让你父君天后,还有我和这众位神君们都为你们甚是担心哪。”
天君尚未发声,天后倒先笑着说:“快起来吧,到底过了天劫就好。刚才可把人吓得不轻。”
小师弟轻声回答道:“沅冰不孝,还请恕罪。”说罢却并不起身。
我在一旁冷眼瞧着,若不知前情,倒也是母慈子孝的一派天伦温情。
那天君此时才缓缓开口,语气平和,也听不出悲喜:“虽事出意料,但到底是件好事。天劫通过不易,你且去先好生休歇几天吧。”
本来小师弟跪安谢恩今日也就算功德圆满了。谁知他却又朗声道:“沅冰不才,既已侥幸通过天劫,还请父君早日赐下轩辕剑。我愿尽一生之力,为天族和天下苍生守护龙珠和神剑”
天后闻言,脸上笑容不变,只是那笑竟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
天君也颇有几分意外,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沅冰。从这个孩子出生那天起,就有谣言说他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只是他知道,这绝对是造谣,因为他和曾经的自己太像了, 曾经的眉眼如画,曾经的那个热血少年。曾经的单纯执着。
龙珠和轩辕剑自盘古归位后,世代都是由天君代为执掌。只是如今若要立沅冰为储君,将来继承大位,却不得不考虑到天后和长子的利益。他这天劫过得突然,如何权衡这各方势力尚需费心斟酌,短期内哪里能寻出个万全之策,如何就能把那天族至宝,天君世代相传的圣物轻轻给了他?
想到这,天君缓缓道:“你既过天劫,自然该执掌神剑。只是授剑向有成例,岂可仓促?况且你今日才过天劫,也不必急于一时。”
天后只觉这些话,利剑一般刺在自己心口上。自己多年来的担心,终是变成了现实。授剑的成例?谁不知道这轩辕剑历代都是由上一代天君传授给下代天君的? 自己的孩子本是第一个通过天劫的,这么多年来日夜奔波,好不容易日前才寻得那本命神器。本来正准备联络亲信,早日定储立本,就被这个贱女人生得贱种打乱了步骤。今日刚刚才过了天劫,就急着要剑夺位,吃相也未免太难看。待会儿找准机会挑唆几句。天君的为人,刻薄寡恩,如种下了好权纂位的疑影,就不怕日后不能收拾这个贱胚。
只是眼下,还是只能忍。忍字头上一把刀,从自己踏入这三十三重天界中最尊贵的玉宇天宫那天起,就应该已经习惯了这种心里淌血,面上带笑的日子了吧?
天后的笑容越发自然和悦起来。
小师弟却似没有注意到天后的变化。他的一双眼睛眼波清澈如水,静静得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三十三层天界最高的统治者,声音清朗,明明白白的亢声说到:“沅冰鲁钝,不堪大用。还请父君早日赐下轩辕剑。我愿尽一生之力,只为天族和天下苍生守护龙珠和神剑”
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当面忤逆天君的话语。妙高峰上刚刚欢愉的气氛徒地变得凝重起来。寂静中,我能听得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还真是像啊。天君抑住心中的怒火,却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不仅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也像她。也是这般决绝的性子,从来不给身为天君的他,也不给自己留一点回旋的余地。
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亲口逼自己答应放他远走高飞,离开这天庭,去过他所谓的自由逍遥的生活。一点余地也不留给自己。
看来那个传闻中的凡人姑娘竟是真的了。这么急切就想离了我,离开这天庭吗?连储君之位也不想要了吗?这世上最尊崇高贵的权柄他竟是毫不留恋吗?
难道自己就是那贪恋权势之人吗?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突然奔涌到天君心中。一面是雪姬那娇俏的面容,自己唯一的爱侣,一面却是烽火狼烟,老父亲以家国相托的憔悴身影。忠孝两难全,自己终究还是娶了清虚境太极宫的公主。
少年时答应雪姬,要和她去寻一处世外仙境,共渡这茫茫无尽岁月的誓言终究还是落了空。
雪姬也成了他手心中的一掬新雪,费尽了心思,握住的,还是只能是冰冷的泪水,点点滴滴,回忆成空。
也许雪姬也是对的,她早看透了自己的自私和贪婪,是啊,江山美人为什么不可以兼得?自己能给雪姬这世上的一切,只是她真正想得的,自己却装着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机会,放下一切,和她浪迹天涯?
当时自己的选择,如今再选一次,可会不同?
小师弟还是静静得跪在地上,静静得看着自己的君父。
众人都知这位天君杀伐决断,又极好颜面。而那轩辕剑又是天庭至宝,几近是王权的象征。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小师弟的要求不啻于要脱离天庭,另立门户。这个话头谁有胆子接过?
天后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吊到嗓子眼了。以天君的性子,怎么会在众人面前被要挟得放这贱种离开天庭。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手段罢了。瞧那双眼睛,竟和那狐媚子一般无二。当日自己把她送进冷宫时,她的眼睛也是这般。
果然天君的目光渐渐变得森冷。没有人可以挑战皇权的威严,没有人可以违背天君的旨意。
他凭什么想要逃开这权利的怪圈,去逍遥自在?
这黄金的囚笼,他坐得,沅冰为什么坐不得?何况这也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退一万步来说,也不是全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未来的天君执掌拥有强大神力的轩辕神剑和龙珠,不是对天族和天下苍生更有利?
天君正要开口斥责沅冰,忽然似有人吐气如兰,在自己耳边轻轻说道:“昊哥,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正是自己魂牵梦吟的那个声音,午夜梦回,曾回味憧憬过多少遍的那句话。
下意识里,他几乎就要说好了。他猛然转过头去,空荡荡的天地,并无那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转得急了,只听到冕旒悬垂的五色珠玉相击,发出了清冷悦耳的撞击声。
众人从未见一向沉稳的天君有此举动,不觉都是一惊。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据说龙有逆鳞,触之者命运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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